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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34:11 作者: 席絹
白悠遠聳肩道:「你還是可以回去當國文老師,但是必須寫下切結書,保證今後不會再做出這種沒大腦的事;至於學生家長,他們決定依從他們兒子的意見,不予追究。我想那孩子挺講義氣的,但要真正收服他,可能還需一段時間得仰仗你再繼續感化下去了。校長決定由你擔任那一班的導師,下個學期起立即上任。」這其中當然有他大力護航的過程;不過,他沒打算多說。這小丫頭是他罩的人,說什麽他都有義務保護她到底,即使對她玩命的方式相當不能接受;但,那是他們兩人私底下的事,待公事了結之後,他再來跟她好好地算帳。
當導師?帶班費也不過七十多元,卻得背負一整年的責任,還不可以遲到、早退。校長果真是要整她的。
「可以拒絕嗎?我沒法子在八點以前起床。」
「當然可以,如果你想被踢出校門的話。」
討論完畢,江母趁機舉手發問:「女兒,我們可以發言了嗎?我們對白先生的來歷很好奇呢!你不介意的話,可否告訴我婚禮訂在什麽時候?如果以這間房子來當新房會不會太舊了?你王伯伯正在蓋的那一幢超智慧型大樓挺不錯的,全部采樓中樓設計,當小家庭是最好的了,以後小孩玩樂的空間也大。唉!至今我仍在想當年給臨波那一層公寓會扼殺了小佑的活動空間,幸好他們公寓的對面有公園----」
「老婆,你扯遠了!」江父塞了一杯果汁給妻子,接口道:「白先生,房子、車子、現金,任選一樣;附贈我女兒當嫁妝----」
「智障!是嫁女兒附贈嫁妝啦!不過,他想入贅也是可以的。」江母搶過說話。把剩下的果汁倒入丈夫口中。
「爸!媽!別又來了。」秋水又拆了一句蠶豆蘇,邊吃邊指著他們。「他又還沒打算娶我,好歹也要讓他追個一、兩年,你們急什麽?是不是近幾年來房地產太不景氣了,你們才會這麽閒?要不要改行到學校門口賣臭豆腐?我倒不拒絕嫁妝是一牛車的臭豆腐。」
白悠遠終於在江氏一家子談話的fèng隙中尋得一次發言的機會,他連忙道:「事實上,我是準備要娶她,但我不要她帶任何嫁妝嫁給我。房子、車子、錢我都有,只是不多,你們留著養老吧!」即使有些冒犯,他仍要說明白。
江母感動得道:「秋水,這種男人不趕快撿來自己用,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多麽孝順的女婿呀!已經想到要替我們存老本了。」
「好!」江父拍了一下手:「那姓白的,你什麽時候要娶我女兒?」
「半年之內。」白悠遠沒一點兒猶豫地說。
「好!那就先訂婚吧!」江父站了起來,興高采烈地宣布:「擇期不如撞日,小寶貝你就在今天訂婚好了。」
江秋水當場傻了眼,手中的零食掉落了一地……
* * *
他們什麽時候由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場面談到嚴重的訂婚上頭?
在江秋水恢復教職第一天,她依然尚未由震驚中醒來,可是手中土得要命的金戒指卻真實地環在地無名指上----她確實訂婚了。
那一天在父親大人宣布之後,母親樂得馬上附和,她不知由何處拿來拉炮,弄得一屋子巨響以示慶祝,然後一行四人移往桂冠酒店大吃大喝。一隻戒指就莫名其妙地套上了她的手,而她也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為他套上戒指。那對淘氣的父母大人竟高興地撫掌大喊禮成;於是,她便成了某人的未婚妻。那個「某人」先生還非常不知廉恥地趁她被罰在家思過的那兩天,兜著喜糖四處昭告世人他已訂婚的事實。
即使沒有親眼目睹,秋水仍可想像得到眾多芳心碎裂的悲慘景象。眾色女人竟敗給了她這個沒有似毫女人味的丫頭?這簡直是個大恥辱!所有人中只有她沒倒追過他嘛,沒努力過的人卻獨受青睞,這天理何在?
話也不能那麽講,雖然她沒追求過他,但可真的有「努力」!掛上她高中歲月以及四年大學水深火熱的生活,為的就是他那句藐視人的話;儘管目標不同,但也是為了「他」。花了五、六年時間,秋水要不佩服自己的偉大也真難;可是其他人並不知道呀!
今天她可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踏入學校的,即使被眾人給踩死,她也認了。然而,情況未免太奇怪了,所有見到她的老師都一直恭禧她,連原本一心追求白悠遠的女老師們也以笑容對她:雖然笑得不自然,但畢竟是笑了,而不是凶言惡話地攻擊她。只有那個對白悠遠最深情的黃思雅老師躲開了她的眼光,可能暗自飲泣了好幾天;但安慰她的男老師可多了,她想插隊都不行,只好做罷!
體育組的大熊老師大力地拍了拍她肩膀,害她的臉埋入了便當中。
「唉呀!江老師,看不出來你這小子『ㄉㄧㄢ\ㄉㄧㄢ\吃叄碗公半』,我們學校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竟被你拐跑了!要不是白老師一再證明,我們還不相信咧!怎麽可能是你?你一點女人味都沒有,汗水味倒是很多。」
「打死人啊?我正在吃飯!」秋水連忙撿著黏在臉蛋上的飯粒,瞄了瞄眼前陷下一個窟薩的飯盒,更沒食慾了。
「我們去打一場網球,贏了我請你吃牛排,慶祝終於有人發現你也是女人了!」大熊哈哈大笑,又要習慣性地打她肩膀。
秋水連忙把便當移開,但巨大的手掌並沒有落在她「薄弱」的後肩上;不知何時回辦公室的白悠遠及時抓住了大熊的手,威脅道:「大熊,打狗也要看主人。現在你可不能再把她當一條流浪狗般地捶打了,當心她的所有人抓狂!」
「哦,喔----護花使者來了!丫頭,你老公警告我不能再欺負你了,有沒有很感動?要不要吻他一下?」
「那有什麽問題!兩客台塑牛排?」
如果想要江秋水花容失色,他可就失算了。她跳了起來,一手搭著白悠遠的肩,對大熊討論觀賞費。
「坑人呀?兩客少說也要一千五!」
「好吧!不要拉倒。」
心疼荷包的大熊老師咕噥著回他的體育組了。
「我不信你敢當眾表演?」白悠遠低頭看她。
「我也不信他捨得拿出一千五百元啊。」
就在她準備放開他坐回椅子上時,他冷不防地勾緊她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了她一記才放她坐下。
「色狼!」她的臉驀然紅了;即使數學區的老師都外出用餐中,但別區的老師有心看的話,一定會看到的。他怎麽有那個膽?身為老師卻做出妨害風化的事。
「看到不會臉紅的人臉紅,夫復何求?」他勾起她下巴,仔細地為她的臉蛋除去飯粒。
「真懷念那些好吃的點心。」這也是她食欲不振的原因,她被那些好吃的點心養刁了胃口。
「下午有課嗎?」
「第二、叄堂是作文課,我準備利用第一堂課來睡午覺。」
「豬!」他罵了她一句,立即不由分說地拉起她,替她戴上帽子:「我們去吃一些好吃的料理。」
「有多好吃?」說到吃,她精神立刻來了,跑得比他還快。
「跟我不相上下。」他曖昧地指著自己的唇。
豬八戒!她暗罵在心底,紅暈泛在臉上,突然發現他是在測試可以令她臉紅的方法。男人都喜歡看女人臉紅嗎?還是「臉紅」是她身上唯一可以代表女人味的東西?
也許,她可以開始試用臨波教的方法了;因為,他已是她的禾婚夫了!好吧!不要再去管莫名其妙訂了婚的事,反正既成的事實再去緬懷也沒有用,何不利用現有的優勢來扳回她一心渴望的「成果」呢?總要有她占上風的時候,不是嗎?
*
「我吃不下了!」
秋水捧著雞腿飯,放在白悠遠面前。看著飯盒內好吃的雞腿,她口水差點兒滴成河,好像她剛才解決掉一個半便當的事實只是幻想,肚子仍在不知足地咕咕叫。
「吃不下?平常你吃完兩個便當後還會跟我搶,今天胃口怎麽變小了?」白悠遠丟開啃乾淨的骨頭,再扒了幾口飯,懷疑地看她。
「你幫我吃完嘛!」她刻意展現出女人讓男人致命的媚功。
「噗」地一聲,白悠遠先生口中的飯粒噴了個方圓百里,然後倒在糙地上大笑,指著她的方式活像看到了人妖!
「你……拜託你不要做出有違自然的舉止,我還要吃飯!」
沒關係,要有「勝不驕,敗不餒」的精神,她暫時將羞辱和血吞下,再下第二招!她故意選在林蔭處用餐不是沒道理的,瞧她表情詭異的。她悄悄解開胸前兩顆鉑子,趁他不注意時,用與他相同的姿勢半躺在糙皮上。她對自己的上圍很有信心,絕對不是嘉南平原可以形容,當然更不會是台北盆地,而是兩座山,不能以玉山來比擬,至少也會是座陽明山,風光秀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