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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34:04 作者: 艾米
看故事是了解人心人性的好機會,我這裡的「人心」指的是個體的心理特徵,即某個特定人物的心理特徵,而「人性」則指一類人物共同的心理特徵。
了解人心,就要注意從人物的言行去推測她的心理活動,她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這麼做,哪些原因是她個人的特性造成的,那些原因是環境和生活經歷造成的。
你看到滕教授親姐姐疏妻子,這是他的言行;他為什麼會親姐姐而疏妻子,這才是他的人心和人性。如果你看到滕教授親姐姐疏妻子的事實之後,只知道指責他這樣做不對,那麼你是在作價值判斷,在判罪,也就是我經常說的開道德法庭。這樣讀小說,除了知道故事情節之外,沒有更深層次的收穫,因為你在看小說之前就知道一個男人親姐姐疏妻子是不對的,你看小說,只是把你早就具有的道德觀念拿來judge了一下人物,沒別的收穫。
當然,你看故事就是為了了解一下情節,你不關心人心和人性,所有的故事在你眼裡都只是情節而已,你最盼望的,就是我現在就告訴你究竟陳滕二人結婚了沒有,那也無可非議,但請不要動輒就開道德法庭。我寫一集,你就出來判幾個人的罪,我寫另一集,你又出來判幾個人的罪,那我還有什麼必要寫下去呢?難道就為了讓你每隔一天可以當回道德法庭的法官?
曾經有個人提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她問我這個故事準備寫多少集,她好根據總的集數用黃金分割法來推測一下哪一集會是高潮,她好趕在那集上來看。我當然不會告訴這樣的白痴,我究竟準備寫多少集。
有的人總把看我碼的字當做是對我的恩惠,動輒就拿「我不看你的小說了」來威脅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明白什麼叫「碼字為知傻」,她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心裡還是巴不得連白痴都愛看我碼的字的,如果她不看我的字了,我就會傷心欲絕。
殊不知,我碼字絕對是為了知傻,既是為那些已經被實踐證明是我的知傻的人,也是用碼字的方式來結識新的知傻。對那些根本不懂閱讀的人,我認為他們讀我的故事是對我的褻瀆。
最近有個白痴向《命運恩賜》投稿,題目就叫《所有女人都想嫁老三》,我告訴她:你可能根本沒讀過黃顏的《命運恩賜》,如果你讀過,就不會把這種稿件投給我了。
這個白痴十分無辜地問:「不是說《山楂樹之戀》的評論嗎?」,大概是想問「那跟黃顏的《命運恩賜》有什麼關係?」
對這樣的白痴,我真的恨不得把我的《山楂樹之戀》從她手裡奪回來,把故事從她腦子裡挖出來。什麼玩意!這樣的人也配讀《山楂樹之戀》?
有人說她在艾園發言很害怕說錯話,我覺得這是好現象,說明她知道世界上還有說錯話這回事了,說明她在艾園發言會先動動腦子,也說明她認識到自己有說錯話的可能。
有的人對此很不開心,威脅說「你把讀者搞得膽戰心驚,都不敢發言了,有什麼意思呢?」
這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這種話的人,肯定是個只要有人跟帖,就心滿意足,如果沒人跟帖,就覺得很沒意思的人,不管跟的是什麼貼,哪怕是狗屁不通的貼,她也歡迎,因為她只要數量,不要質量。
我不在乎多少人跟帖,我只在乎跟帖的質量。跟帖不是打群架,並非人越多勢越眾。跟帖反映的是你有什麼樣的讀者群。我是個愛才的人,我希望看到真正有水平的跟帖,我不需要你看在我們感情的份上,沒話找話瞎說幾句。
我和黃顏都說過,艾園願意成為知傻們結識相會交流的平台,大家在這裡見個面,問個好,說點張家長李家長,艾園都歡迎。
但這不等於艾園歡迎你把艾園當成你灌水的園地,如果你平時從來不對艾園的文章發表意見,只在這裡跟你幾個要好的朋友搭梯子聊天,那就不受歡迎了。
艾米:塵埃騰飛(36)
十月 25, 2009 · 58 條評論
滕姐在陳靄那裡住了不到一個星期,她那有腎病的愛吃中國菜的白人鐵路工人未婚夫就從紐約飛過來了。星期六上午十點多鐘,滕教授帶著爹媽和兩個孩子來到陳靄的住處,準備叫上姐姐和陳靄一起去接滕姐的白人未婚夫 Sean 。
陳靄扭捏了一下,但兩個老人都熱情地邀她同去,兩個孩子還上來扯她胳膊,她只好恭敬不如從命,跟滕家人一起去了機場。接到 Sean 後,兩輛車,八個人,風風火火地殺到 D 市最有名的中餐 buffet (自助餐)店,大吃大喝,美其名曰為 Sean 接風洗塵。
出乎陳靄意料之外,Sean 居然長得很帥,風度翩翩,既不像鐵路工人,也不像有腎病的樣子,為人處事很隨和,還挺有幽默感,把兩個孩子逗得哈哈笑,對滕姐也很照顧,不時地用一條長臂輕摟滕姐一下,看得陳靄臉紅心跳,羨慕到嫉妒的地步。
Sean 在 D 市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跟滕姐一起開車去紐約。滕姐臨走前,來跟陳靄告別,有點哽咽地說:「陳大夫,我這幾天住在這裡,打攪你了。現在我要去紐約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以後就拜託你 -- 照顧我弟弟 -- 他們了 -- 」
陳靄是個淚腺敏感的人,別人一哭,不管跟她相關不相關,她的眼圈就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而且她這個人最怕離別,哪怕是平時關係不怎麼好的人,一旦走了,她也覺得心像被人掏了個洞一樣,空空的,沒著落。
陳靄陪著滕姐唏噓了一陣,發自內心地感嘆說:「你這個做姐姐的,對弟弟是真好。我沒兄弟姐妹,真是羨慕你們呀 -- 」
「我家這麼多口子,都指靠我弟弟,我們不好好照顧他,如果他倒了,我們全家不都完了?」
「你們全家?」
「我爸我媽,是不是指靠我弟弟?還有我的兩個侄兒,是不是指靠我弟弟?連我國內那些親戚,都是指靠我弟弟。如果我弟弟有個三長兩短,你以為我那個弟媳會給我爹媽養老送終?你以為兩個孩子跟著那個女人會有出息?」
一席話說得陳靄茅塞頓開,肅然起敬,滕姐真是眼光遠大,用心良苦,不光想到弟弟一人,還想到了爹媽侄兒一眾人等,這可不是一般姐姐做得到的,這也讓她越發捨不得滕姐走了。兩個女人拉著手,叮囑了又叮囑,話別了又話別,纏纏綿綿,悲悲戚戚,場面十分感人。
好在白人未婚夫看上去比較單純,不然看到未婚妻跟一個女人如此纏綿,肯定要想歪了。
當天晚上,滕夫人就打電話來核實:「滕非說那個賤女人走了?」
「走了,走了,跟她未婚夫一起開車走了。」
「那男人怎麼樣?」
「挺好的,挺好的,又高又帥,人也很和氣,對滕姐可殷勤呢 -- 」陳靄不敢多說,怕滕夫人不高興。
哪知滕夫人很高興:「哼,終於把那個瘟神請出門了!那個賤女人,也只有白人的洋玩意才能滿足得了她,這下她應該不會纏著我們家滕非了 -- 」
陳靄又一次茅塞頓開,發現滕姐滕夫人都比她眼光遠大,用心良苦。
滕夫人邀請說:「今天上我們家來玩吧,我們搓場麻將,好好慶賀一下。」
「哎呀,今晚不行,我在趕一篇 paper (論文),馬上要交的 -- 」
滕夫人堅持,陳靄更堅持,滕夫人堅持不過陳靄,只好不堅持了。陳靄仿佛打了勝仗一樣高興,因為她在實現自己的誓言: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到滕家去,不管滕家事。雖說昨天剛跟一群姓滕的人吃過飯,但那也可以看成是吃的Sean的飯,而Sean還沒跟滕姐結婚,不算滕家人。
陳靄立誓好好過自己的生活,這個誓言也實現得不錯,她的J-1 waiver (訪問學者豁免回國居住 / 服務期)辦得很順利。她把小張開給她的支票先轉存在自己帳上,然後用自己的支票付了院裡發的工資,支票是直接寄到院長手裡的,因為她知道趙亮的錢口袋很深,而且長著倒掛鉤,放錢進去容易容易,拿錢出來難得難得,她再不敢用肉包子打狗了。
院長收到她的支票,開了證明給她,她在中國駐美國大使館的網站上列印了所需的表格,填好,連同院長開的證明一起寄到大使館,很快就辦好了 waiver 。
她的 H1-B 也辦得很順利, 辦的加快,十五天辦好,一下就簽了三年。 H1-B 一辦好,她就以博士後的身份上班了。
雖然職稱變了,但她的工作性質跟從前一樣,仍然是做實驗,讀 paper ,寫 paper 。她很喜歡這個工作,既能勝任,又能發揮潛能。不能勝任的工作,給她再多錢她也不喜歡,每分鐘都是煎熬;太簡單的工作,她又幹得沒勁,每分鐘都是浪費,現在這個工作正好。
她到美國的時間不長,但已經開始出成果了,她在兩篇文章上掛了名,都是老闆主筆,但因為她來的時間趕上了那兩個 projects (研究項目)的尾巴,所以也榜上有名,一篇是第三作者,一篇是第四作者。
剛開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兩篇文章她都沒寫一個字,有個項目她連實驗都沒做,但卻在論文上掛了名,好像有沽名釣譽之嫌。她跑去找老闆,請求把自己的名字拿下來。
但老闆解釋說,他們那個領域就是這樣的規矩,只要沾點邊的都會榜上有名,所以每篇文章都是一大串作者,多的時候可以多到幾十個作者。懂行的都知道第一作者才是該研究項目的主力軍,最後那個作者往往是項目老闆,中間都是跑龍套的。
哪怕是跑龍套,陳靄也很高興,畢竟自己的名字變成了英語,上了英文的科研刊物。她在國內沒發表過多少論文,在美國卻一下就發了兩篇,看來美國的科研也不難做。
這段時間她還主筆了一篇論文,以第一作者的身份投給了一個 conference (會議),如果入選的話,可以去遙遠而美麗的 K 州開會。
如果說陳靄在工作和學術上春風得意的話,那麼她在人際關係方面就可說是冬雪失意了。
這個「冬雪失意」的禍種,不是別人,就是她一來美國就認識的祝老師。
祝老師在美國做訪問學者的時間已經臨近尾聲了,雖然祝老師想了很多辦法延長,但都沒有成功,情緒十分低落。陳靄很同情祝老師,總是耐心聽他發牢騷,想辦法開解他。
但她內心深處卻熱切盼望祝老師早日離開美國,她自從無意之中把滕教授借錢給小杜的事泄露給祝老師之後,就一直擔著心,怕祝老師把這事捅給了滕夫人,引起滕教授夫妻不和。就為這,她在祝老師面前一直是小心了又小心,忍耐了又忍耐,無比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