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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9:34:28 作者: 京祺
畜生……這滴著血的兩個字,一筆一划一撇一捺的扎在我的心口。
疼,疼的要命,比那落了疤的刀傷疼上百倍千倍。
父親被母親推回屋內時,裡面的爭吵聲不斷。蔣菲菲繼續站在原地看我熱鬧,而身後,傾盆大雨瞬間覆了整片天,雨聲雷聲,陰風陣陣。
我後退著,緩緩走下了台階,望著這生活了多年的房子,望著這長了一波又一波的花草樹木。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到當初了。
我定在大雨之中,雨水就那麼淋透了全身,屋子裡的爭吵聲還在繼續,門口的蔣菲菲朝我冷笑,繼而轉身回了家,關了門。
門徹底關了,這道界限也徹底明了。
心裡的防線終於在這一刻被衝破,我緩緩跪下雙膝,跪在這片曾腳踏無數次的土地之上,跪在這養育我的房屋之外。成長的年歲畫面一幀一幀的在腦海里重播,這是我與它的告別。
站起身的那一瞬間,我在心底默念,養育之恩無以為報,但今生怕是無緣,只能留到下一生償還。
走出家門,雨越下越大,手機忽然來了電話,是蔣菲菲打來。
我站在大院門外,仰頭看向二樓的窗口,蔣菲菲站在窗簾一側,話筒里是她勝利的嘲諷,「就這麼走了?我還以為你多麼戀戰呢!所以,你這是輸了?可我並沒覺得過癮。」
冷風驟雨中,心裡的脆弱連同這場大雨一起被沖刷,徹底死心的我,又有何懼呢,「別急蔣菲菲,我和你之間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第33章 深夜啤酒
順著園區出口向下走,離家的方向黯淡無光,雨水和淚水打濕在一起,直到一聲鳴笛,將我從深淵中拉回。
身子濕透,灌了水的鞋子千斤重,我環顧著四周,才發現自己竟已經走出了小區大門。身後有一輛貨車沖我鳴笛雙閃,模糊的大雨中,我定在原地,等著那輛車向我靠近。
車窗口探出了一張熟悉的臉,「你怎麼在這裡淋雨啊!我剛剛還以為我看錯人了。」
韓斌忙停車,強行把我這隻落湯雞拉上車,濕透的衣服嘩啦啦的滴著水,韓斌自作主張,「去我廠子吧。」
緩了好久我才記起,是我上午約了韓斌來找我,一起商談王玉蘭的事,不巧被他撞上了我狼狽離家的一面。
待我情緒稍有緩和,韓斌試探的問了我一句,「你剛剛是怎麼回事?」
一時無從說起,想了想如何能用簡單的幾個字來概括,卻發現故事太冗長,三言兩語說不清我此刻的無助與心酸。
韓斌又逼問了一句,「是和家人鬧矛盾了嗎?你剛剛在雨里向外走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我打破頭也想不到那會是你,我是看你包才認出來的。」
我想解釋,可胡亂的話剛到嘴邊,情緒的閥門也跟著潰敗,我已經很努力的去繃緊情緒了,可還是沒忍住。眼淚和情緒一起傾瀉而出,韓斌又一次被我嚇到,他急忙在路邊停了車,對痛哭流涕的我手足無措。
我也忘了自己哭了多久,身子一抽一抽的感覺下一秒就會窒息而死,眼睛腫脹睜不開,鼻腔完全被堵死,像個哈巴狗一樣張著嘴喘氣,狼狽又醜陋。
韓斌下車給我買了熱牛奶和毛巾,回到車裡時,我連話都講不清楚,「謝……謝謝……你,我現在……呼吸有點困……困難。」
韓斌看著我,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就這樣默默等著我哭完,適時的遞給我水和紙巾,一聲不吭,一句不問。等我哭幹了眼淚,只剩下乾癟癟的抽噎時,韓斌一邊幫我拍順後背,一邊說,「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不抽……」
我艱難的抬起兩個如同被蜜蜂蟄過的眼皮,「什……麼……辦法?」
韓斌即刻拿出手機,對著我的臉就開始錄像,「你要是再抽下去,我就發朋友圈了啊!」
這算什麼?威脅還是驚嚇,我完全被他唬住了,結果還真有效果,被他這麼一捉弄,果真不抽了,鼻腔也跟著通透了些。
韓斌笑著收回手機,「嚇一嚇就好了,這招百試百靈。」
車子繼續向廠子行駛,我才算是穩住了情緒,可以跟韓斌解釋剛剛的「雨中漫步」。
聽過故事的韓斌沉默了,我以為他會同情或是安慰我,或是站在我的角度,譴責那些人的冷漠與狠心。可他沒有,他遞給我兩個沒開封的暖寶寶,問了一句令我意外卻感動的話,「你手裡還有錢嗎?沒錢我可以支援你一些。」
晃瞬間我忽然覺得,曾經那些交情多年的朋友,或許還不如一個心地善良的韓斌,有些人在你危難時給予你情緒支撐,有些人,則在擔心你吃不吃得飽,穿不穿的暖。
韓斌的臉忽然變得嚴肅,「你今晚就在我廠子住吧,我有員工宿舍,今晚我和我媽都留下陪你,廠子裡我還放了一條黃狗,給咱們看門。那黃狗本來精瘦,餵了半個月,肥膘都出來了。」提到黃狗,韓斌的眼角有了笑意,「那黃狗是蘭姨家的,以前還追著我咬過呢!後來讓我用兩個骨頭棒子收買了。蘭姨和軒宇不是都來城裡了麼,我就把黃狗接來給廠子看門了。」
那條黃狗我有印象,第一次去王玉蘭家,就見到了那條大黃狗。
韓斌把手機遞給我,「你在通訊錄里找一下我媽的名字,幫我撥通,我讓她早點準備飯菜。」
我持著手機心情複雜,「你為什麼要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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