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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33:49 作者: 淺綠
    商笑用力地點頭,姐姐受的苦夠多了。他一定會幸福。

    「君!」不高不低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

    商君抬頭,「三兒?」他站得有些遠,海風將他的黑色勁裝吹得啪啪作響,雙眼如一汪深潭,眼中只有他。

    看著遠處的蕭縱卿,秦修之對著商君輕柔地一笑,輕輕鬆開手。

    商君感激地看向修之,低聲說道:「等我。」

    修之含笑點頭。

    蕭縱卿怔怔地盯著海天相接處,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商君緩步走到他身側,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久久,蕭縱卿略帶沙啞的聲音幽幽響起:「其實,我還是很不服氣!我也一樣可以照顧你,給你幸福。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

    商君沉默。現在再說什麼又有什麼意義,他註定是傷了他,負了他!

    蕭縱卿忽然轉過身,商君落入一個緊窒的懷抱中,擁得他有些疼。蕭縱卿把臉貼近商君的脖子,感受著最後的溫暖。

    這次,商君沒有掙扎。

    「答應我,一定要幸福。」帶著他的幸福,一併幸福著。

    壓抑的低吟聲悶悶響起,商君顫抖的手回抱著這個深愛他的男人,嘴裡只能回一個字,「好。」

    ……

    三年後。

    「畫師,您能不能快一點。」

    連天碧海,陽光穿透雲層,應和浪花,微風攜帶著海水的鹹味,拂面而來。本來欣賞著海風逐浪,是一件風雅之事,但若是這樣傻愣愣地站上兩個時辰,就不那麼好過了。尤其,身邊的佳人還挺著大肚子,難怪一向淡定溫柔的男子,也忍不住催促了。

    年老的畫師額上滿是薄汗,手上不敢停滯,連連說道:「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環著偌君的腰際,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休息一會,修之低聲問道:「累不累?不如休息一會。」

    輕輕搖頭,偌君回道:「還好。」她還沒這麼弱。

    放下手中畫筆,長舒了一口氣,畫師笑道:「畫好了,請皇子殿下過目。」

    兩人走到畫作前,偌君微微皺眉,這也未免失真吧,她臉上的疤痕被畫師畫得仿佛是特意勾畫上去的裝飾一般,頗有幾分美感。修之滿意地點頭叫好:「嗯,畫得很好。」幾年過去,君臉上的疤痕淡了很多,但是始終也未能除去,反正他覺得很好看就是了。

    反正都已經畫好了,偌君微微一笑,也懶得糾結於此,讓看畫的人覺得她很好,也是一種慰藉。提起筆,想在畫卷下留幾句話,忽然想到什麼,偌君問道:「修之,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呢?」

    修之無所謂地笑笑,「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

    偌君受不了地瞪他一眼,凡是這種難以抉擇的事情,他就會說她是一家之主了!在海域,她還不能否認。

    想了想,偌君笑道:「不如讓他姓『秦』吧。」

    「姓秦?」修之一怔。

    「當然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是要隨父姓啊。」她知道,修之雖然改姓西烈,在他心裡,他仍舊懷念著秦這個姓氏,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禮物。

    將偌君擁進懷裡,修之輕嘆道:「君,謝謝你。」他何其有幸,能得妻如此。

    聽著修之怦怦的心跳,偌君低喃道:「叫秦什麼呢?」

    拉著修之的手,撫上隆起的腹部,偌君說道:「修之,我們能在一起,要感謝舒清的幫助和三兒的成全,不如給孩子也取qing這個音為名。就叫----秦傾!男孩女孩都可以用,好嗎?」

    修之微笑:「好!」你說什麼都好。

    數百棵嬌艷的白梨沐浴在春風下,雪白芯蕊無限嬌羞,幾片調皮的嬌花隨著清風飄搖而下,飄入敞開的窗欞中。書案前,一襲黑衣長衫,健碩挺拔的男子正舉著一幅畫作,細細地欣賞著。

    海上碧波連天,藍天寧靜邈遠。深淺的絢藍,讓畫作純淨清雅,畫卷的中央,是一對璧人。男子一襲青衫,溫潤如玉,女子素衣羅裙,飄逸灑脫,高高隆起的腹部說明女子已經身懷六甲,男子將她護在懷裡,兩人鶼鰈情深。

    看向畫作下的幾行小字,黑衣男子嘴角揚起,「秦傾?好名字。」他們的孩子,若是男子,必有傾世之才,若為女子,也必定有傾城之貌吧。

    一片落花飄散,正好落入畫卷之上,遮住了女子美麗的容顏。男子溫柔地將落花拾起,眼光始終不能從女子身上移開。

    「蕭縱卿,你給我滾出來。」忽然,門外一聲嬌嗔傳來。

    蕭縱卿手上一僵,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欣賞著手中的畫卷。

    「別以為做個縮頭烏龜就沒事了,你給我出來!出----來----」嘹亮的咒罵一聲聲穿破耳膜,刺激著某人的神經。

    死妖女!把他的仁慈當成好欺負了!

    倏然起身,蕭縱卿氣得額上的青筋暴起,高大的身影夾帶著怒火,迅速消失在書房裡,只剩下微風攜著畫卷輕輕搖擺。畫上的人,笑得幸福而甜蜜,就如同窗外的滿園梨花。

    又是一年春天。

    番外一 修之的護妻生活

    初秋的天氣涼慡宜人,和著海水味的微風輕拂著小院中的君子蘭,溫暖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映入屋內,桌上一杯清茶冒著淡淡的茶香,看起來一派祥和,可惜屋內人顯得有些煩躁。

    「你,真的要去?」秦修之看著圓桌旁安然品茶的商君,一向清朗的俊顏上儘是擔憂之色。

    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商君捋了捋胸前的青絲,莞爾一笑,回道:「你母親和姐姐想見我,我自然應該去拜會。」換回女裝幾個月了,她還是不太習慣,還是利落的男裝適合她,不過在海域這個地方,女伴男裝會有另一番麻煩。

    眉頭緊緊的皺著,修之思索了一會,回道:「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過些日子再去不遲。」他們才剛到海域半個月,母后便急著召見,只怕會為難商君。

    看修之緊張的樣子,商君失笑,「早去晚去都是要去,何況還是下旨召見,沒必要抗旨。」她決定和修之一同回來的時候,就知道要面對什麼。

    秦修之還想說什麼,商君一派從容的樣子,他反而說不出話來,只是臉上的憂色更濃。

    輕輕叩門聲響起,朗月溫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主子,舒清小姐來了。」

    舒清?商君和修之對看一眼,她不是這個月就要生了嗎?商君趕緊起身,開門看去,朗月身旁,果然站著大腹便便的舒清。她身旁,炎雨面色凝重、異常謹慎的守在她一步之遙地方。

    商君立刻攙扶著她,頭疼的說道:「你挺著這麼大肚子,走來走去幹什麼?」舒清的肚子大得很可怕,偏偏她自己好像不覺得似的,整天到處走動,看得旁人膽顫心驚。

    舒清和她一同進了屋內,對著修之點頭微笑之後,才訕訕回道:「你們別太緊張了,這不是還沒生嘛,孕婦多走動,對身體有益。聽說你們今天要進宮,剛巧我也要去,過來和你一同前往。」

    舒清好些日子不上朝了,此刻卻說剛巧要去,分明是擔憂她應付不來吧。商君哭笑不得,「我看起來就這麼弱不禁風?」修之一個早上坐立不安,現在舒清也來湊熱鬧,她要是連這都面對不了,她也不用留在海域了。

    舒清沒有否認,大方笑道:「你可以理解為我太久沒有看好戲了。」

    商君搖搖頭,回道:「好,時間快來不及了,走吧。」帶著舒清,路上用的時間要多花很多……

    修之看著商君攙扶著舒清慢慢走遠的背影,嘴角終於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他應該相信她的,他的君一直是個勇敢的人。不管母皇如何刁難,他都會站在她身邊,還有什麼困難不能逾越?

    修之的母親特意下旨召見,商君猜想此行必定不會輕鬆,只是她沒有想到,西烈傾華一開始,就給她來了一個下馬威。

    皇宮的正殿,是百官早朝的地方。偌大的宮殿裡八根粗壯的大柱子上盤著一隻只張牙舞爪的金龍,地上是羊毛編織的暗紅色地毯,龍椅放置在白玉高台之上。一名年輕的美麗女子坐在中間的龍椅上,臉上帶著淡淡的戲謔之色,她身邊坐著一名婦人,華貴的打扮,高傲的姿態,眉宇間隱隱透著威嚴。

    偌大的宮殿,就他們幾個人,商君能感覺到一雙銳利的眼正緊緊的盯著她。

    「你就是商君?」

    她應該是修之的母親吧,不愧為一國之君,即使她聲音不高,但那睥睨眾人的氣勢,已讓人心神微恍。商君點頭回道:「是。」商君這個名字陪伴了她這麼多年,其中有無奈,有艱辛,有血淚,但是她還是喜歡這個名字。

    「朕聽說你本來是蒼月人,在兩國經商,後來還插手蒼月皇室紛爭,搞得一身傷病,甚至……」上下打量了商君一眼,西烈傾華揚聲繼續說道:「毀容。」

    秦修之微低著頭,西烈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那雙緊握成拳的手,她是看得很清楚。西烈月明眸微眯,眼前的女子很高很瘦,布衣素裙,臉上還有幾道鞭痕留下的傷口,即使是這樣,還是不能掩蓋她絕美的容顏,那堅定凌然的雙眸讓她看起來英氣勃勃,難怪她能女扮男裝這麼多年不被發現。她的魅力還真不小,平日裡遇事冷靜,情緒波動極少的修之竟因為母皇說了她幾句,就動怒了。還有這個月以來請都請不到的慕容舒清,居然也不惜挺著大肚子陪她前來。她倒要看看,這女子有何特別之處。

    商君沉默了一會,坦然而平靜的回道:「是。」

    「你覺得這樣的你,配得上修之?」

    西烈傾華話語中只不過帶著淡淡的不屑,秦修之已經忍不住低聲呵道:「母皇!我只答應回到海域,回歸西烈皇室,不代表您可以隨意操控我的婚事。」他早已經猜到母皇不會輕易答應他與君的婚事,但是她也不能用這樣的語氣羞辱君。

    西烈傾華沒有想到修之會如此強硬的反駁她,一愣之後臉色微變,冷聲回道:「這是你和母親說話的態度?」

    秦修之暗暗咬了咬牙,沒繼續說下去,卻把頭偏向一邊。商君看向身旁的修之,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商君微微抬頭看向高高在上的西烈傾華,認真的問道:「那麼在您的眼中,什麼樣的女子配得上修之?」她能明白修之愛她護她之心,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儘量達到他母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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