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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8:35 作者: 紅九
    他眼底發熱,看著她進去,又看著她出來,再看著她離去,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一點點消失不見。

    他站在暗處,默默地對她說:曉曉,恨我吧,恨我一輩子!千萬,別把我忘了!

    他終究是自私的,他捨不得她忘記自己。他希望她心裡永遠都有他,哪怕是恨。

    等孟東飛和關曉正式離了婚,他把手裡的材料寄到了司法機關。

    沒幾天,就傳來孟東飛被抓的消息。

    幾天後,新聞大篇幅報導孟東飛的事qíng,因為他牽涉了幾樁詐騙要案,牽連了很多人進去。順著他,警方搗毀了史上最大的詐騙集團。

    孟東飛必定不會被輕判了。

    那天晚上,他鬆了口氣。這是他能為關曉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就算,孟東飛手裡還有未刪的備份,那又怎樣,他什麼時候能出來都不一定,他再也沒有機會去騷擾關曉了。

    他無比思念關曉,忍不住回了他們曾經的家。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陽台上掛著的小熊維尼的毛巾。

    他差一點有了錯覺,仿佛中間這六年時光從未有過,他還是那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她還是那個愛調戲他的有錢女。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從毛巾後面走出來,對他笑,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他從懷裡掏出那兩部古董手機,用一部打給另一部。那首《舊歡如夢》縈繞在空曠的房間裡。

    他好像聽見她說:「舊歡如夢、舊歡如夢,舊歡遠去一切化為一個夢殤,這明明是件很傷感的事,可是那個香港男人為什麼可以唱出那麼歡快戲謔的音調?」

    鈴聲很快響過一遍,歇了下去。他就重新再撥一次。

    他一遍一遍的聽著,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哭,卻在鈴聲里摸索到臉上竟爬滿了淚。

    天色漸白時,他起身要走。有什麼東西從沙發上落下來,掉在地上。

    他撿起來。

    是一張便簽。是她寫給他的!

    他慢慢念著上面的字。

    嘉華,我離婚了,孟東飛坐牢了,謝謝你。

    嘉華,我要離開了。

    嘉華,忘了過去的事吧。

    嘉華,你一定要幸福!

    尹嘉華捏著手裡的便簽,悲傷到無法自已。

    六年前,他也是這樣,手裡拿著她的信,看著她寫給他的話,上面說著她要離開了,說要他忘記她。

    六年後,不管他們怎麼努力想要在一起,卻仍然沒能逃過分離這個魔咒,他們竟還是一樣的結局。

    她讓他一定要幸福。可是她走了,他怎麼可能會幸福呢?

    從她離開那一刻起,他的幸福,也到此為止。

    臨近婚禮,張露搬到尹嘉華家裡住。尹嘉華搬去睡客房,主臥留給她。張露的妊娠反應很qiáng烈,脾氣也越發變得bào躁。她經常摔光身邊一切能摔的東西。

    尹嘉華隨她去折騰,經常面無表qíng地踩過被她摔碎的東西,吩咐打掃的阿姨:「再換新的,每樣東西多買幾個,可以留著備用。」

    他無所謂的態度更加激怒張露。

    婚禮前半個月,他忽然聽說一個消息。

    是楊輝告訴他的。

    「城中人都在說,郭宏圖要娶第七任妻子了,時間地點都定好了,就在下個月一號,聖彼得教堂。據說郭宏圖已經帶著他的准妻子去歐洲提前度蜜月旅行了。」

    他那天心qíng出奇的不好。晚上回家,連看都不看一眼等在門口的張露,越過她直接上了二樓。

    他的行為激怒了她,她去追他,卻腳下一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他碰都沒碰她,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摔下去。

    他趕緊跑過去扶她。她說肚子痛。他看到她裙底隱隱有血跡滲出。他立刻抱起她去醫院。

    一夜之後,醫生告訴他,孩子沒能保住。

    早上張德來看女兒時,甩給他一耳光。他沒有反抗,甚至沒有反應。

    張德對他說:「尹嘉華,你真行啊!我女兒現在連流產這件事都為你做了,你要是以後敢對她不好,看我會不會放過你!」

    孩子掉了,他最後的一抹人生光亮也就此滅掉了。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行屍走ròu。

    張露要養身體,婚禮被暫時拖後。

    他每天被張德提醒,他做了多對不起張露的事,他親手扼殺了一個小生命。

    他帶著對孩子的愧疚,真心地照顧著張露。

    她似乎也不再那麼bào躁了。

    他想,算了,就這樣跟她過一輩子吧,誰叫他欠了她的債呢。

    就快要到新的月份了。他心頭越來越煩悶,不管晚上喝多少烈酒都難以入睡。

    又是一個不眠夜。他索xing去大chūn的酒吧喝酒。

    喝了很多也不醉,真是煎熬。

    他想不如gān脆去醫院找張露吧,讓她對自己發發脾氣,也許他就煩了,那樣說不定就會覺得疲倦了。

    他打車去了醫院。

    夜深人靜,他落腳輕悄。

    到了特護病房門口,他意外聽到裡邊有說話的聲音。

    他頓住想要開門的動作,停在門口,靜靜的聽。

    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這個男人和張露,在用英語jiāo談著。

    不,與其說jiāo談,不如說是爭吵。

    他們語速太快,他聽不太懂,於是悄悄掏出手機,按下了錄影。回頭可以讓楊輝聽聽他們在吵什麼。

    他極輕地把門推開一條fèng,隱約看到一個外國男人,正握著張露雙肩,很激動地說著什麼。張露也很快速地同他爭辯著什麼。

    他們吵到最後,他驚奇地看到,那個外國男人衝過去親住張露,用激吻堵住了她的嘴。

    張露起先還掙扎,後來卻很激烈地回應。

    他退了出來,離開醫院。

    很奇怪,他沒有任何被戴了綠帽子的憤怒和傷心,只覺得從心底里湧起一股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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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這次一定要抓住幸福

    以往公司有涉外事務都是楊輝負責,他的英語很好,尤其口語。這也是當年尹嘉華招聘他做自己助理的主要原因。

    第二天一早,尹嘉華就把楊輝叫到自己辦公室,把視頻拿給他看。

    楊輝越聽臉色越難看,聽完時他看向尹嘉華的眼神簡直充滿了憐憫。

    「你那是什麼表qíng,」尹嘉華問他,「他們在吵什麼,」

    楊輝吞了口口水,「我說了,你不會炒了我吧,」他再吞一口口水,「我好像無意間知道了絕對可以排名A市緋聞榜第一的……一樁醜聞,」

    尹嘉華敲著桌面,不耐煩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楊輝脖子一橫,「事qíng就是,你差一點喜當爹!」

    楊輝把視頻一句話一停,逐句翻譯給尹嘉華聽。

    連起來,大致是這樣的----

    外國男人責怪張露:「你只把我當j□j,可以;你帶著我的孩子和尹嘉華結婚,可以;你怎麼傷害我無視我都可以,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拿掉孩子?」

    張露爭辯:「你憑什麼說孩子是你的?你憑什麼說孩子是我拿掉的?」

    外國男人激動起來:「露露,這段時間以來,除了我,你還有別的男人嗎?你敢說尹嘉華跟你上了chuáng?你真以為我只知道chuáng上那點事,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尹嘉華有別的女人,他根本不碰你!你以前和我做愛都要求我帶套子,可是這段時間你從來不讓我戴;從你懷孕,我就知道這事qíng有蹊蹺,我雇了私家偵探跟蹤你,兩個星期前你來賄賂了這個醫院的婦產科大夫,第二天我就花了更多的錢讓他把你安排好的一切計劃都吐了出來!你以為我會像尹嘉華一樣傻,對什麼都不懷疑?露露,我是喜歡你的聰明、你的野心、甚至你的手段,可是,你真的不應該把這種心機用在我們的孩子身上!你為什麼要打掉它?」

    張露也變得bào躁起來,「不然呢?你要我怎麼辦?幾個月後生下它嗎?生下一個huáng頭髮藍眼睛的混血嬰兒?哈!到時候什麼都不用說,人人都知道它是個野種!」

    威爾握住張露的肩憤怒地吼:「我不許你這樣說我們的孩子!露露,我不信你這樣狠心!它是一條小生命!就為了和尹嘉華結婚,你就要傷害這個小生命?我不相信你會這樣做!尹嘉華他不愛你,他不懂得珍惜你,你為他這樣傷害自己甚至我們的孩子,值得嗎?」

    張露掙扎,嘶吼:「可我能怎麼樣?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啊!」她被威爾握住肩膀,掙扎顯得很無力,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她開始哭泣,「我本來計劃好一切,可是我心軟了,你以為我找了那個婦產科大夫以後,為什麼等了兩個星期都沒有實施計劃?你知道嗎,在找過那個大夫之後我感覺到孩子的胎動了!我開始捨不得它了!我猶豫還要不要繼續下去!是天在懲罰我吧,在我開始後悔的時候,偏讓我真的踩空了樓梯!」

    聽她這樣說,威爾一愣:「露露,你說,這是意外?」

    張露想掙開他,卻沒有足夠力氣,「是不是意外又能怎麼樣呢?結果都是一樣的!孩子沒了!孩子沒了!這是天在懲罰我,它把意外安排得和我的計劃,一模一樣!」

    威爾開始面露喜色,喃喃自語:「是意外!太好了,只是意外!」

    張露卻狠狠打斷他:「你高興什麼?有什麼好?等我出院尹嘉華照樣得和我結婚!」

    威爾看著她,像是被她氣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猛地向她俯身過去,狠狠吻住她。

    她開始還抗拒掙扎,後來卻變成激烈回應。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楊輝看著默不作聲的尹嘉華,心裡忐忑,訥訥說:「頭兒,我用我的薪水發誓,我絕對不出去對人說,你頭上這頂綠帽子,我保證就我一個人知道!你……可別辭我啊!這秘密又不是我主動想知道的……」

    尹嘉華一直不做聲,他高深莫測的樣子搞得楊輝大氣都不敢出。

    「頭兒,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他說完就想退出去,卻在門口時被尹嘉華叫住。

    「站住!」

    楊輝被他叫得渾身一個激靈:「你不是真的要辭我吧?你辭了我我肯定出去亂說!你不辭我我才能保密啊!我說頭兒,好歹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要是真這麼絕qíng絕義,我就……」

    他的話被尹嘉華猛地打斷:「你之前跟我說,郭宏圖打算在哪個教堂結婚?」

    楊輝噎著咽了口唾沫:「聖彼得大教堂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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