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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7:08 作者: 香暗如故
母女二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虧你還是個當老師的呢,你咋還偷聽別人說話?」李紅秀質問道。
袁媛挑眉道:「紅秀,你知道麼?你那叫殺雞取卵,然後可就再無利可圖了。媽這才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紅秀頓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白憐花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袁媛沒事人般晃回屋裡。
傍晚,一家人正圍坐在蘋果樹下的小矮桌上吃飯,李大毛從外面回來了。
袁媛老遠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由得皺皺眉。
「爹!你跟人家說了沒?」李紅秀站起來問。
李大毛哼了一聲,剜了袁媛一眼,目光陰森森的:「秦檜也有,有仨朋友呢,更別說俺李大毛。俺白混了一輩子了?」
李紅秀喜道:「借到錢了?」
幾個人都盯著李大毛。
李大毛從褲兜里摸出一張五十的鈔票,「啪」地往桌上一甩:「還以為離了你們地球就不轉了?」
李紅秀一臉的失望。五十塊,才是個零頭呢。
李斌心裡一慌,看看袁媛,卻見她面無表情地端著碗小米粥喝。
白憐花站起來,笑眯眯地道:「積少成多嘛,不行再找人借借看。紅秀你也不用急。去,先去給你爹倒杯水來。」說著,挽起李大毛的胳膊向屋裡走去。
李大毛猛地甩開她的手,回頭瞪著袁媛:「你們說,俺丟不丟人?!倆兒子一個媳婦,一說起來也都是,都是他媽的端著鐵飯碗的人,可臨了臨了,俺用幾百塊錢還得低聲下氣跟人去借!
你們說,丟不丟人?啊?人家還問俺,你家老大在城裡上班,又娶了個城裡姑娘,小日子應該過得挺滋潤啊,咋都沒想起來接濟老子媽一下?」
李斌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
「那您就老實跟人家說唄。」李紅秀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夜色中,白憐花瞥了袁媛一眼:「她爹,你也別發火了。別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可不值得!」
袁媛喝幾口粥,夾一筷子拍黃瓜慢慢嚼著,仿佛根本就沒聽見他們幾個在說什麼。
「吃吃吃!俺他媽讓你吃個夠!」李大毛一轉身,兩步跨過去,一把就要掀桌子。
白憐花和李紅秀心裡偷著樂,趕緊一左一右拽住他胳膊。這一把下去,糟蹋的可是自家的糧食啊。生氣歸生氣,犯不著。
「他爹!你別生氣。要不先回去睡會兒吧,睡一覺再說。」白憐花勸。
「爹!您可別掀桌子,俺們還沒吃完呢!」李紅秀道。
李斌臉色有些發白,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出聲。
動靜有些大,李家兩邊院牆上露出了兩三雙眼睛。大門口也聚了幾個原本在街上閒坐乘涼的村民。
小小的院子裡一時靜得嚇人。
袁媛放下手裡的碗,站起來,拿了個小板凳遞給李大毛,慢條斯理道:「爹,那您是咋跟人家說的呀?我也奇怪呢。來,咱們算上一筆帳。我嫁到咱們家也四年多了。
除了逢年過節,以前我和李斌每月另外給你們三十塊錢。今年漲了工資,每個月開始給到五十塊。
倒也不能說多,不過,咱自己有菜有糧的,村里除了電費又啥錢都不用交,按理說也能多少攢下點兒吧?」
說著,扭頭似不經意地掃一眼黑乎乎一排屋子。若非必要,村裡有幾家捨得早早開燈?
再加上村里三天兩頭就停電,顯而易見,一個月根本就交不了多少錢的電費。
「我大概算算啊。一個月就按三十算,一年三百六,四年大概就是一千四百四。別的零零散散就都不算了。」
門口站著的人和牆上爬著的人不由得咋舌。
「媽呀,人家兒子孝敬老子的這筆錢,差不多就相當於紙箱廠一個合同工半個月的工資啊。」
「關鍵人家跟咱們一樣,還有賣糧的收入呢。」
「他家紅秀原來也掙工資呢。這不才歇了倆月?還有他們家老二呢,在縣裡應該也掙得不少吧?」
大家這樣一算,李家簡直富得流油。就這還為錢吵架?
那他們豈不是都該找地方一頭撞死了?
還有,李大毛的老婆咋還一天到晚在人前哭窮?八成是怕別人跟她借吧?
一陣燥熱的晚風吹過,李大毛似乎清醒了一些。一年三百多?再加上他們自己種地的收入,那是能攢下不少錢。不由得扭頭看向老婆白憐花。
李紅秀也有些驚訝。她知道除了逢年過節,她哥時不時的會接濟一下家裡,但並不知道他們會按月孝敬她爹媽,也不知道具體給多少。
白憐花見一家人都看著她,左鄰右舍又遠遠地看熱鬧,臉上便有些掛不住,沖袁媛喊了一嗓子:「你擱這兒算帳呢?孝敬爹娘一下不應該呀?還記得這麼清!有沒有記到本子上啊?」
「那倒不用。」袁媛淡淡一笑,「我腦子還算夠用。」
「人家這媳婦不光漂亮,還明事理,就這聽說他們家還不滿意呢。」
「真的假的?」
「好像昨天晚上吵架來著。」
「嗯,據說還打起來了。」
「真的?」
「嗯,有人上午在衛生院看見李斌和他媳婦來。」
大門口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大家低聲議論著。忽高忽低的說話聲傳入院中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