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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6:33 作者: 折爻
李觀棋一怔。一旁執事堂弟子替他解釋,「嚴長老,李師弟已經突破摘星了,他是來領取內門資源的。韋師弟的死和他並無關係。」
嚴應虛冷哼一聲,「替他斂屍吧。」
弟子:「是土葬還是……」
嚴應虛:「自然是燒了!他的魂魄都不在了,奪舍也沒辦法,一副臭皮囊,留著有什麼用?」
嚴應虛走了,執事堂氣氛仍有些沉重。尤其是還沒突破摘星境的弟子,見韋明睿死了,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個突破失敗的就是自己。
韓風帶幾個執事堂弟子安撫人心去了。
李觀棋正要走,執事堂弟子叫住他,「李師弟,你還有東西沒拿。這是執事堂的令牌,你收好,千萬別丟了。」
執事堂的令牌是一塊玉玦,刻著「執事」二字。
「若是亮了,就是執事堂有召,你要及時過來。現在我們還不缺人手,等過段時間有職務,會知會你來的。」
李觀棋將執事玉玦收好。
弟子讓他回去收拾東西,今天內搬到內門去。早點空出位置,給下一個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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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如針,朦朧,撒豆人間,喧鬧。
李觀棋能用護體靈光了,他不疾不徐地回寢舍,身上沒落一點雨。
這雨已連綿不斷下三天了。
李觀棋打算在寢舍度過外門的最後一個晚上,天亮再走。
他坐到石床上,拿出舊的儲物袋,將裡面的傢伙什都倒出來。
什麼東西蹦到了地上。
李觀棋拾起,是塊玉簡。
他記起來了。這是崔月蓉的玉簡。
李觀棋將玉簡貼住額頭,摘星境神識刺穿禁制。
四四方方的後院,中間一口水井,左邊廂房,一隻手癱在一灘血里。
李觀棋走近,這時他聽到撕心裂肺的呼喊,「雲哥!」
崔月蓉穿過李觀棋,撲向倒地的男修。
她一邊掉眼淚,一邊捧起男修已無聲息的身體,許是察覺他的魂魄不在體內,崔月蓉到處找。
她找不到。直到筋疲力盡地跪坐在男修身旁,她掩面,無聲啜泣,眼淚順著指縫浸濕手腕的玉鐲。
驀地,她發覺了滾到角落裡的淨雲琉璃杵,自然是殘破的。以及嵌在水井上,毫不起眼的石頭。
崔月蓉用袖子擦亮石頭,注入靈力,這裡發生的事躍然眼前。
是一個穿斗篷的修士,聽聲音是個女修。她找的人叫廖雲,觀虞城最好的匠人。據說他做的法器,能將符和器完美結合。
女修的要求很古怪,要廖雲將絞殺魂魄的符文刻在一樣法器里。
「你要殺人。」廖雲篤定地說。
女修低聲道:「找你做這種法器的,哪個不是要殺人?而且,我要你照著模子做,一個月內交給我。」
「價錢?」
女修將一個儲物袋扔了過去,廖雲清點,「一百上品靈石……好,我接了。」
女修很謹慎,她所謂的模子,是用神識在廖雲腦海中勾勒。這般就只有他倆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廖雲很驚訝,「這不是法器。」
「確實不是法器,但你能做到,對吧。」
廖雲眉頭緊鎖,良久,「你的意思是,被煉化時也不能出破綻,必須讓那人服下?」
「做不到?」
廖雲看了眼儲物袋,拍桌,「當然做得到!」
畫面到這便煙消雲散了。石頭是廖雲鑲嵌的留影石,記錄下每個客人來時的樣子。
偏他沒想記錄交易後的情形。幸而崔月蓉聰明,廖雲雖不敵那人,卻用淨雲琉璃杵傷了她。
崔月蓉與廖雲結為道侶數十年,也學了一點符器融合之術。她將追蹤符和琉璃杵的殘骸結合,定位了女修的方位。
崔月蓉埋葬了廖雲,取走了他的儲物袋。廖雲還有許多未交付的法器,譬如靈蛇鞭、玉簫,銀盒則是他獨創的。還有衡武門外門弟子的玉牌。
「雲哥,我本以為你離開衡武門,我離開十里明月,我們就能過上普通夫妻的日子。呵,我太天真,一入修仙深似海,入了道,這輩子都逃不開爾虞我詐。
「雲哥,沒了你,我苟活於世也沒意思。我寧願為你報仇而死。我發誓,一定找到那魔頭,手刃她,為你報仇。
「情之一字,宛若鴆酒。我知它有毒,可我放不下。雖死不悔。」
這就是崔月蓉的記憶。
玉簡碎了。割破李觀棋的手指。他卻毫無知覺,怔怔地看著前方。
痛感絲絲密密綿延開了,他才驀然驚醒,妄圖將念頭趕出腦海。
殺了廖雲的女修就是華鏡。
即便李觀棋沒看見她的臉,僅是身段和聲音,他也知道是華鏡。
華鏡找廖雲做什麼?為何殺他?淨雲琉璃杵傷的真是她?
閃電掠過長空。
李觀棋打了個冷顫,他想起了一些事,那也是個雨天,他被人暗算了。也是這般的雷聲。
那事的後半段卻不甚清晰,李觀棋扶住額頭,想啊,快想起來。
這時,雷停了,閃電也停了。
只有雨聲依舊。和腳步聲。嵌銀的黑靴摩擦地磚的聲音。
「恭喜。」
李觀棋倏地睜眼,只見華鏡坐在他正對面。入鬢角的丹鳳眼微眯,像慵懶的貓。
她轉眸,看向一地玉簡的碎屑,很快猜到首末,「你知道了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