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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5:00 作者: 扶華
高覓那時還不是高太保,他看著慈鈺公主長大,一直試圖緩解他們的母子關係,整個舜華殿,只有高覓會對他好,但他也會一直抱著他,不斷說著:「殿下從前不是這樣的,她善良又溫柔,一定會對你很好,現在她會這樣,只是因為生病了,等她病好了她會很疼愛你,你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司馬焦並不相信這話,他自己有眼睛會看,有腦子會想,那個他該叫母親的女人,就是怕他又恨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因為他和他的父親越來越像。
所有人都說他和陛下越來越像,可是司馬焦不喜歡聽到這話,他對於親生父親同樣充滿厭惡,比起瘋子,他更想叫那個人禽獸。
禽獸偶爾會來舜華殿,然後那個瘋女人就會被他拖進殿內,發出嗚嗚的叫聲。司馬焦那時候不過幾歲,但他已經親眼看過許多次這種事。他就坐在殿門邊看著,男人和女人撕扯在一起,發出笑聲和哭叫。他覺得眼前看到的一切莫名讓人噁心,他想起自己在舜華殿外看見過兩條狗舍跑出來的狗,那些畜生也會像這樣。
後來很多年,他只要想起那兩人扭動身軀的畫面,都會有種克制不住的噁心感。等到他長大,作為皇帝,他也要擁有無數美人,那些美人都有美麗的容顏和軀體,會發出魅惑軟綿的聲音,這都讓他想起死在大火中的瘋女人,下意識感到頭疼欲裂。
「殺了,拖下去殺了。」等回過神,他看到侍從把屍體拖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紅色拖痕。
一個又一個的美人來到他面前,面龐都是同樣的精緻,讓人眼花,可那些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東西卻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眼睛裡是野心,哪怕裝得再溫柔或者冷淡,眼裡對於權勢,對於他的渴望都那麼清晰。他在她們眼裡,好像成為了一道台階,通往權利頂峰的台階。
有些美人的眼裡,則是恐懼和怯懦,他能從她們眼裡看到對於死亡的恐懼,對這些人來說,他是殺人的魔鬼。會這樣看他的人最多,到後來,他甚至懶得殺這種,因為實在無聊。
還有一些美人,眼裡則帶著更複雜的信息,恨意或者算計或是厭惡與討好並存。每一種,都讓他看著不高興。
這麼大的宮城,所有人的眼裡都罩著一層陰霾,像是宮城上方散不去的陰雲,讓人透不過氣,心情煩躁。
去河下是一個意外,見那位美名遠揚的廖美人也只是心血來潮。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司馬焦看到了一雙不同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的天是晴朗的----只是不知道能晴多久。
她是個不太一樣的美人,至少,司馬焦從未見過這麼懶的女人。
他隱瞞身份故意提起『司馬焦』的時候,廖停雁眼裡沒有恐懼,確切的說,那情緒應該是一點煩和一點好奇。像晴朗的天上出現了一片白雲,但只要給她一碗冰碗,那片雲就立刻被風吹散了。
也不知道進了宮,她會不會變得和那些無趣的美人們一樣令他厭煩。
猝不及防知道他身份的那天,司馬焦以為能在她眼裡看到惶恐和驚懼,結果他發現她眼裡有驚疑之色,除此之外,她很冷靜,還能當著他的面發呆。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沒有那些美人的『上進心』,隨便給點什麼都能樂。除了吃和睡仿佛沒什麼其他的追求,在他身邊竟然還能睡得著。
可能經常在心裡編排他,稍微嚇一嚇就會縮,裝的溫馴,可是演技又不好,整個人有種不自知的天真傻。但要說她傻,她又不是真傻,至少很多事想得通透,從不糾結。
司馬焦從沒遇見過這樣讓他感到舒適的人。躺在她身邊看她啃瓜果,看她安安心心睡覺,都莫名讓他覺得平靜。
他喜歡這個人,就想給她更多東西,讓她不要改變地留在自己身邊。司馬焦從沒仔細想過這種心情究竟是什麼,只要她不變,他一直這麼喜歡就行了。
可當她被擄走,生死不明,司馬焦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無邊憤怒中感到一絲害怕。他從未害怕過任何人任何事,卻在那一刻,怕她真的死了。
再見她,她仍然沒變。眼裡沒有陰霾,哪怕下雨,也是太陽雨。把人抱在懷裡了,司馬焦才覺得這段時間隱隱作疼的腦袋緩緩鬆弛下來,她比他放鬆的還要快,眨眼就癱了。
廖停雁躺在床上扯了衣服說來吧的時候,司馬焦壓根沒反應過來她究竟是什麼意思,畢竟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滿眼寫著好麻煩好想睡覺,根本就不是一個求歡的眼神。司馬焦看過帶著勾引魅惑的眼神多了去了,像這種一點勾引人感覺都沒有的目光,誰知道她表達什麼意思。
是躺下後,司馬焦才突然反應過來,不看眼睛,她的動作大概能算得上標準的勾引。他頓時心情複雜,將她推醒詢問,得到了一個無聲而肯定的回答。
司馬焦:「……」
司馬焦回想自己當年是怎麼對那些想爬床獻身的宮女美人,準備嚇唬廖停雁告訴她其實他的寢殿裡死過很多人,可低頭一看,發現久久沒等到他繼續說話的廖停雁已經再度睡著了。
司馬焦,「……膽子不小。」
他是皇帝,由得她說要睡就睡,不要睡就不睡嗎?
廖停雁沒聽見,只覺得早上起來後胸有點疼。司馬焦問她:「你有這麼累嗎,昨天晚上脫你衣服都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