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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2:24 作者: 老草吃嫩牛
    盛暖看的很熱鬧,不停的小聲笑出來,她甚至想,恩……她也可以這樣活一次。說起來,真的很奇怪,盛家幾代人,雖然基因不穩定,但是每一代預知者都活得非常平常,就像外公的哥哥,他就在國外開雜貨鋪賣中國醬油。說起來要說混的最不錯的,那個人就是他們的老媽,那個嫁了八次還在愛的世界堅強的聳立著豐碑一般的女人。

    「姐……」

    有人在身後叫她,她知道是他,即使快二十年沒見到也知道是他。帶著一絲絲撒嬌的味道,乾乾淨淨的聲音,全世界他只會這樣跟她說話,因為現在只有這個姐姐還能寵他,疼他,在意他……所以他會毫無知覺的在此賣嗲!

    許多人看著他們,他們長的一模一樣,但是又那麼的不同,好比古董,都來自上古,盛暖像不考究的粗瓷,盛意卻是出自名窯名家的細瓷。

    盛意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她還是這麼個性,眼神依舊像個無賴,一個天生的女無賴,怎麼看,卻怎麼親切。盛意看了自己的弟弟一會,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摸他的頭,盛意站著不動,笑眯眯的給她摸個夠。

    盛暖摸了一會嘆息:「盛意,你又逃跑了?」盛意苦笑。

    「要回家嗎?」盛暖問他。

    「可以回去嗎?」盛意回答。

    「當然,那是你的家?而且,現在那裡只有我,所以我說了算,你可以隨時回來。」

    「姐……」

    「幹嘛?」

    「我想你了,回來了。」盛意很慎重的在此重複,就像在執行儀式,當然他期盼得到相應的感情回應。

    「哦,知道了。」盛暖的語調淡淡的。

    盛暖的反應令盛意有一股子濃濃的挫敗感,他想起家裡的那個傢伙,以前他總是跟自己重複自己的情感,毫不遮掩的敘述他愛自己的事實,自己就是這個態度,無所謂,沒什麼,早知道,就這麼地吧!

    後來自己真的需要了,魏醒卻不再說了。

    盛意的行李不多,就一個小拖箱,當然,有輪子那種。他們很沉默的走著,一直到盛意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家姐姐的座駕。

    變形金剛中國版貨櫃車?

    「這是什麼?」盛意指著那個大貨櫃車問自己姐姐。

    盛暖笑眯眯的看著弟弟:「熱騰騰剛接的貨櫃車,上路不到一千公里,里外卡卡新。」

    盛意呆了很久終於做出了細瓷不該有的動作,他嘆息了下,蹲在停車場的空地上無奈的呻吟了一聲:「姐,請問……」

    「啥?」

    「你的學歷?」

    「二流末尾,三流拔尖的大本,還有A2駕駛證一張。」

    「你好歹也是大學生。」

    「現在一千個大學生搶一個保姆位置,我這個還算不錯呢。」

    「沒有女人跑貨櫃!」

    「怎麼沒有,我就是。」

    「這個職業很危險,無論是開車,還是體力上,女人都不成。」

    「我只跑短途,碼頭還有物流公司,車壞了有副駕駛。老弟,你怎麼這樣老土呢?」盛暖哭笑不得的看著弟弟。

    盛意無奈的靠著那輛藍色的大貨櫃,巨大的車廂上,用彩漆藝術畫了很有趣的立體畫,還有一些字。

    盛開的油菜花田邊寫著一行溫暖的藍色字:「我等著你一起奔跑。」

    他不再說話了,盛意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站了很久,終於上了車。

    巨大的貨櫃車在這個城市邊緣快速的行進著,機場到那個都市大約有十公里的路程,姐弟倆一路上都很沉默,誰也不肯先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只是個誤會,你相信嗎?」盛暖終於還是先開了口。

    盛意呆了一下,點點頭:「信。」

    盛暖沒有說話,她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伸出去拍弟弟的頭頂,這一刻,盛意覺得非常溫暖,但是接下來,盛暖這個壞傢伙故意放了一首歌,這歌令他淚流滿面……

    「有時候就在深更半夜

    醒在床上我久久凝注熟睡的她

    她在平靜的夢中渾然不知

    於是我關上燈讓自己在黑暗中沉思

    一個念頭悠然爬上了我的心頭

    假如我明天不再醒來會發生什麼?

    她會不會懷疑我一直珍藏在心底

    那對她一往情深的真愛?

    假如明天真的不再來臨

    她怎麼會知道我曾是多麼地愛她?

    我是否曾在每天每日,一點一滴,

    讓她知道她是我的唯一?

    假如我的生命已經到頭

    而她還必須孤獨地面對這個世界

    我是否曾給過她足夠的愛

    在我身後陪伴她地久天長

    假如明天真的不再來臨

    生命中曾經失去過我的最愛

    他們臨走也沒有聽過我真誠的表白

    我現在生活在不盡的懺悔之中

    因為我從來沒有向他們表達真情

    於是我對自己發下一個誓願

    每一天都告訴她她在我心中的分量

    以免那種事情再次發生----

    想說愛時已經此恨綿綿

    所以記得告訴你所愛的人

    就把心裡話說出來

    假如明天真的不再來臨。」

    第48章 老宅下的變天帳

    盛意家老宅在南方小城的郊區。

    在久遠爺爺的爺爺的年代,這裡是鄉下的老宅邸,附近良田千頃都是盛家的。盛家人在那個年代,除了做地主,偶爾還給富貴人算一卦。

    盛家祖先富貴過許多代,文化大革命到來之前,這家當代的家主帶人跑到東南亞避難。這一遷移,人便零零落落的散開了。盛意他們小時候,常聽外公說起那位家主,因為擅改命運,在遷移過程中,瘧疾死了。

    當然,也許那只是巧合。

    後來盛意家這一支歸國,當年的連片山莊有推倒的,有分出去的。現在這地方是後來政府歸還了一部分的,雖然比不得先祖那會子的氣勢,但經過整修之後,這裡卻也是一派江南庭院的玲瓏倩秀,悠然別致中變化隨宜,寓情以景的厚重積澱。單看盛家的屋檐,那算得上是飛檐翹角,雕樑畫棟,如若不是大門口那塊政府發的鐵牌子門牌,一般人會以為這裡是民俗博物館!

    歸家第一夜,盛意結結實實的在床鋪上翻滾了一整晚,睡習慣了家中的大軟床,在老宅中這個明代描金架子床上那頓翻來覆去就不用說了。

    他想家,想自己的枕頭,自己的床……還有別的。

    凌晨的時候,盛意剛迷迷糊糊的眯著,就被盛暖直接掀了被子,硬是拖到院子裡「賞花」。

    一大盆的深井水,把盛意靈魂中的那個魄活脫脫的拉了出來,他打個寒戰,接過盛暖遞給的毛巾,算是徹底清醒了。盛暖看著比自己個頭高的弟弟,此刻,她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觸摸到他,他的弟弟就站在家的庭院裡。

    要說盛暖這個姐姐真的有趣,家裡什麼名貴花卉都不種,就種了滿院子的油菜花,這時節……一朵都沒開。姐弟倆好半天的不言語,只是看著那些沒開的花兒發呆,許是在緬懷什麼。

    當一陣清風吹著一整院子的青綠,蕩漾起伏翻滾開來的時候,姐姐端來一托盤家常便飯,於是……倆人端了一盤子鹹菜就著夾了煎雞蛋的大餅子在院裡吃了起來。

    「你不會熬點稀飯啊?」盛意鬱悶的抱怨,雖然是老家飯,可是餅子太幹了。

    盛暖撇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錯了,我都多少年沒開灶了。」

    盛意不再說話,他緩緩放下飯碗,仰天在青石台階上躺了下去,倒著去看家中正堂上的對聯發呆。

    這幅對聯,他小時候看過多次,當時沒感覺。但是漂泊在外的日子,每當想起家,這幅對聯竟然成了標誌物。

    對聯是這樣寫的,橫批「天設人成」,上聯「夢則冬水凝冰」下聯「醒則春風泮水」(自己瞎想的對聯,好不好的,就這麼地吧。橫批的意思是,天地設定好它的規律,成事卻在人為。下聯的泮,是融化的意思,汗噠噠的。)。

    「魏醒滿世界找你呢,像個瘋子。」盛暖涼叭叭的來了一句。

    盛意眼神立刻正常了,他猛的坐起來盯著自己姐姐問:「你能看到他?你喜歡他?」

    盛暖點點頭說:「看了好幾年了,都當成自己家人了。他對你好,我就喜歡他。對你不好……那我就討厭他。」

    活在盛家的最大悲哀,莫過於此,盛意無法想像他跟魏醒拉屎放屁被自己家人看西洋鏡的樣子。

    頓時,他尷尬中夾雜著一些憤怒。

    「我跟你說,我沒看到那些你想的事情,其實……我已經打通任督二脈,從此功夫入了化境,真的……」盛暖開玩笑似地看著弟弟調侃。

    盛意依舊在那裡尷尬,拍拍老弟的腿盛暖笑著說:「得了,得了,我自己都一堆事,那有閒工夫去看你們那些么蛾子。我想你了就會在夢裡看看你,不想我就不去看,你知道,我一向比你強。」

    盛意完全不信。

    「我都這麼大了,還沒跟人談過戀愛呢。你就當同情我,算是濟貧了不成嗎?」

    盛意拒絕回答,乾脆把腦袋扭到一邊。

    盛暖伸出手,輕輕捻住盛意大腿浮面上的疼肉,兩指用力那麼一擰,隨著一聲慘叫,盛意苦笑著扭過頭,猛的坐了起來雪雪呼疼。

    看著自己的手,盛暖微笑著嘆息:「這種手感,就是不賴,我都想了好多年了。」

    盛意覺著自己要瘋了。

    「別彆扭了,我就納悶了,咱媽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就不告訴你,你想給別人看到自己的隱私,就用那個老法子呢?開始我還以為她馬虎,現在我覺著咱媽就是故意的。」盛暖笑眯眯的繼續逗自己家弟弟,看到他完全毫無招架反抗的被自己欺負,太過癮了,多少年都沒欺負他了。

    「法子?什麼法子?」盛意驚訝。還有辦法嗎?怎麼沒人告訴他呢?既然有法子,為什麼要分開啊?

    盛暖嘿嘿笑著,完全沒有將那法子告訴盛意的意思:「那傢伙,現在召集所有親朋好友找你呢。昨兒累到現在還沒睡,你真不心疼?」

    「他活該,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他!叫他去死好了!」盛意咬牙切齒的說。

    「那他要是無辜的呢?」盛意收拾起碗筷,站起來。

    盛意跟在姐姐後面,完全沒半分平日的優雅形態,他開始倒苦水:「無辜?這世界上哪個,不是喊著,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我警告了他不是一次兩次了,有時候我就搞不懂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誤。他真的當自己是菩薩,來這個世界將普度眾生當成己任嗎?我也是人好不好,我也會在意好不好?現在好了,我成全他。姐,你不知道,不是,你知道,我對他算是一心一意了。這幾年,你看到我做的那些事了,我哪點對不起他?他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對付那個死禿子,好吧,就算我沒事,就算我……不在乎……姐,我真的希望我不是獨自面對,而是他始終能像個男人那樣站在我身後。誤會?哪有誤會了,你心好……你去紅十字會,你去幫助乞丐,那個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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