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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2:24 作者: 老草吃嫩牛
    盛意點點頭:「我了解的,是這樣,那天我清理出許多不穿的襪子,純棉的,我就想純棉的襪子拖木地板一定很乾淨,我就去附近的土產花了大概五塊錢吧,買了一根竹竿,還有一米長的洋鐵絲。這把拖布現在在我家衛生間,真的拖地板很乾淨,有空您也實驗下,不穿的純棉襪子別丟掉,做拖布挺好的。」

    兩位警察對視了一下都樂了,魏媽也捂著嘴巴笑了起來,盛意有些不好意思。

    筆錄做完,兩位警察站起來還挺正式的跟盛意握手,老警察笑著說:「真是想不到呢,像盛先生這樣有著高等收入的人士也做拖把。」

    盛意驚訝:「過日子,誰家不一樣啊?」

    魏家一家大小,全家出動,一家人拿著零碎跟醫生,還有幾位燒傷嚴重的鄰居逐一道別。盛意經過丁茗病房的時候,他打開門對裡面喊了句:「丁茗,你好好養傷,我走了。」

    丁茗在屏風後面安靜了很久之後才傳來「嗯。」的一聲。

    盛意抿下嘴巴,轉身向外走,他突然想起老警察那番話,那火的確起的奇怪,事發後,小區的監控錄像神奇的遭到破壞,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從盛意的腦海里冒了出來,會不會是丁茗呢?

    啊,怎麼會呢?丁茗雖然討厭,但是面上還算是個坦誠的人,再說,放火啊,這樣的事情只有變態才做的出來吧?盛意連連晃動腦袋把這個在他看來很奇怪的想法硬生生的按了回去,這樣的想法在他看來是太可怕的事情了。

    魏醒開了一輛三排座的車子拉著全家,先把魏媽他們送回去,再拉了盛意回家。一路上這兩個人都很沉默,今天他們都做了同樣的筆錄,這幾天在醫院看見熊熊的慘樣多少在他們心裡留下了一些傷害,那種樣子是人都會落淚吧。

    「你說,誰這麼壞呢,燒人屋子,害人生命?」魏醒把車子打個方向,慢慢拐進小區。

    盛意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好,他下意識的打個冷戰:「所以啊,做人還是要留三分餘地給別人。」

    魏醒點點頭,慢慢停下車子。

    原本這個小區是安靜非常的,平時的綠地,花鳥,這裡從來不缺,盛意和魏醒很喜歡這裡。現在,他們看著這棟已經變的黑乎乎的小區,三樓的老夫婦的葬禮剛過,對面的糙坪上靈棚子剛拆了一半,依舊有很多人在那裡看著熱鬧。

    「你來這裡幹嘛?」盛意趴在車上問魏醒。魏醒搖頭,他也不知道到底要看一些什麼,他盯著丁茗家的窗戶突然問盛意:「盛意,我想幫丁茗,我不想瞞你,我也怕你誤會我。我對他沒什麼,但是想起以前這個人,那麼溫和。總是不說話見人帶了三分笑意,現在他家沒了,醫生說醫藥費算下來大約要二三十萬。丁茗說不用了,可我想,他治療完也就淨身出戶了,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當然還是要按照你的意思來,家裡都是你做主的。你說幫,咱就幫,你說不幫,咱就不幫。」

    盛意沒想到魏醒他對自己說這些,他低頭想了會很認真的問他:「你喜歡他嗎?」

    魏醒過來,捏住他的鼻子,盛意擺頭擺脫他,小區的鄰居好奇的看著這對男人在這裡相互調戲。

    「廢話,除了你誰還值得我喜歡啊,除非我,誰還敢要你啊。」魏醒調侃著。

    「你幫吧,這樣我們的心裡都舒服一點。但是,不許喜歡他。」盛意確定的說。是,他們有能力幫助別人,就不要令這樣的慘劇再維繫下去,這兩天看到的生離死別太多了。

    魏醒點點頭,仰臉看下已經成了殘骸的熊熊家,能幫別人這是一件好事。丁茗要幫,熊熊那孩子也要幫,能住在一個小區這是緣分。

    「你這傢伙怎麼越來越小心眼呢?早跟你說了,我跟他沒什麼,我就是覺著他可憐。」魏醒解釋著再次發動車子。盛意靠著座位笑了下,明天的事情誰知道呢,這幾天魏醒對自己那是沒說的,不是愛,怎麼會那樣照顧自己,自己疼的時候他會握著自己的手掉眼淚。而為了不令他掉眼淚,自己只好咬緊牙關假裝堅強。

    魏醒看著越來越明顯的家的屋頂嘆息:「我決定了,回家之後,好好洗澡,隨便吃點啥,好好睡個幾天,什麼都不干。」

    盛意摸下走了型的頭髮也是連連點頭,回家之後他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他要先叫魏醒幫自己洗個澡,再好好吃頓家裡的飯菜。家裡到處是灰了吧,明兒找鐘點工全部收拾一次,院子裡的糙坪也要修剪了,捎帶幫遠哥家也要修剪下,遠哥也不知道跟丁磊去哪裡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冰箱裡的東西不能吃了吧,叫你助理去買些……」盛意看著被生生撬開的防護門,這小區的保安都是紙板人嗎?他扭頭小聲說:「魏醒,咱家進賊了?」魏醒也是一驚,他一把拉過盛意到身後,眼睛四下看下,牆角那邊去年碼花園牙子還剩下一些花園磚,他們順手拿起兩塊悄悄的推開門

    家裡的燈……是開著的,隱約著還有電視的聲音傳出來,盛意和魏醒對望一眼,太可怕了,這賊還住家裡了?魏醒拿起電話準備110。

    一陣趿拉鞋子的聲音,有個人正在打電話。盛意一把按住魏醒正要撥電話的手,那聲音他想他認識,不但認識,還非常熟悉。魏醒也停下手,頓時一臉怒氣,沒錯這個是熟人,大熟人。

    「你去死吧,死光頭,別威脅老子,有本事你找到老子!」

    冰箱猛的關上的聲音……

    「別威脅老子,老子不怕,大不了魚死網破,老子買好炸藥了,死我就帶著你一起死!」

    打開飲料蓋子的聲音……咕咚!咕咚的喝啤酒聲音。

    魏醒很生氣,那是他的啤酒,他剛才還想進家就快快的喝上一罐的,小意一天只許他喝一罐,他不喜歡大肚腩,該死的。

    「我相信你才怪呢,屁話,撒謊,你那樣待我,你當我是牲口,老子是人,是人,不是牲口,不是誰的洩慾工具,有本事你去公安網通緝老子,你敢嗎?你這個該死的死禿子,有本事你找到我?」

    大口喝啤酒的聲音……還伴隨的一聲故意的,愜意的「啊!」的聲音,也不知道這位到底想氣誰,這行為太幼稚了。

    「沒錯,我不敢見你,那又如何?你別激我,徐磊,我們都不是好人。但是誰規定我不是好人就必須跟你在一起了,你別拿我家嚇唬我,大不了我就是個死。這幾天我想開了,我做完最後的事情我真的不想活了,想下你在我身上做的那些事,強暴、毆打、捆綁,徐磊,你沒把我當人看,我感謝你終於提醒了我自己,我是人……這幾天我確定了,也許以前我真的做的不是人事,也許以前我不是人,但是現在,老子確定了!即使是死!我也要像人一般去死。什麼狗屁的錢,狗屁的權,都是過眼雲煙。別廢話了,你找不到我,幫我收屍吧!就這!」

    曾旭慢慢關了電話,頭髮絲突然炸了一下,他猛地蹦起來回頭,卻看到盛意跟魏醒,兩人一臉怒色,人手一塊板磚的看著自己。

    第44章 錚亮的大腦袋

    盛意慢慢放下磚頭,他看著穿著魏醒大褲衩,自己的大背心,嘴角泛青,一臉驚駭的曾旭。

    「呦,這不是曾大老闆嗎?不賣花,改做飛賊了?」魏醒出言譏諷,對這個人絕對不能客氣。

    曾旭訕訕的笑下,放下啤酒桶:「這不是,緊急避難嗎。」

    盛意看著自己每天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家,這才幾天啊,家裡就給翻騰的像個狗窩。對於曾旭這人他倒是了解,這人就是個驢球蛋表面光,他連雙襪子都洗不好。他上下打量著曾旭,這個人大概被誰虐待過,這種傷,他在一個人身上見過,丁茗。

    曾旭的手悄悄放到背後,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把那雙被捆的破了的手露到大家面前。

    「吃飯了嗎?」盛意記得冰箱裡沒什麼值得吃的,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問出這話,身邊的魏醒臉色卻是一變。

    「吃……吃了。」曾旭在困境中掙扎著,每說一句話,都對他是一種考驗。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份輕飄飄的面子,為了讓盛意能正視自己,為了讓盛意能認同自己,為了讓盛意再次的把自己當成個人看,當然,這裡面他自己的虛榮心也在作祟。可是,這麼努力,這麼努力,還是不得不把自己最最狼狽的樣子露到了盛意面前,徐磊這些天追的自己上天無門,入地沒洞。他是真的覺得生無可戀了,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臨死前來懺悔了。

    盛意看下魏醒:「能幫他找點藥,買點吃的嗎?」

    魏醒搓了下鼻子一邊的地方,晃晃鑰匙:「那你要吃什麼?」

    盛意想了下:「你做的麵條。」

    魏醒說:「你知道,我只會下掛麵。」

    盛意笑了下:「我就愛吃你下的掛麵。」

    魏醒頓時滿足了,他炫耀一般撇了曾旭一眼,轉身出門開了車子,一溜煙的跑到附近超市買了十卷掛麵,一大堆的東西提了回去。這一次魏醒把車停到了唐遠家的車位,他悄俏的走到家門口,門已經撬壞了,他開了門把那些吃的放到玄關,悄悄的蹲在門邊偷聽。

    屋子裡,曾旭正在做「臨終」懺悔。大概這位同志準備懺悔很久,魏醒覺著自己走了足夠多的時間,裡面才告誡到初相遇。客廳里,那一聲聲充滿柔情的痛徹心扉的懺悔伴隨著盛意那冷淡淡的說話聲。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我故意跟你要煙的,我想著,你要不給我,我一定會想其他辦法跟你搭訕。你站在報到處,一屋子臭男人,就屬你皮膚白。」

    「白骨精還白呢,你怎麼不一見鍾情啊。」

    魏醒握拳,心說,好樣的,小意,就這麼著。

    「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弄到學生會嗎?」

    「居心不良唄。」

    「對!不是,不是的,真的,我就是覺得,只有你在身邊,世界就會美好起來。你那麼乾淨,總是一聲不吭的躲避在角落,你就像個失去溫度的孩子,我想抱著你溫暖你。」

    魏醒咬牙,這個牲口。

    「-盛意,你恨我嗎?」

    「不恨,我跟你不熟。」

    魏醒的手比了個勝利的姿勢,無聲的張大嘴巴狂笑。

    「我就要死了。」

    「哦,別死我家裡,我們剛出醫院,不想轉天就進公安局。」

    「我就要死了。」

    「你說點別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來懺悔。」

    「哦,繼續。」

    「我說哪裡了?」

    「膚白,還很冷。」

    「對,那個時候,你多好,早上,你會去為我買早點,家裡的窗台上你養那麼多可愛的小盆景。那個時候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許他們真的說對了,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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