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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2:24 作者: 老草吃嫩牛
魏醒愣了一下,硬是沒聽懂:「啊?……別睡,乖,就到醫院了。」
盛意不知道哪裡找來的力量,突然抓住魏醒衣服的前襟:「我跟你說……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許跟丁茗在一起。」
這次是聽懂了。魏醒卻不明白盛意為什麼說這些。
魏大終於發動著車子,當然桑塔納的速度沒他的車那麼快,他繼續一邊開一邊罵,也不知道罵什麼,罵完了還不時回頭安慰魏醒。他也嚇壞了,看著盛意止不住血的額頭,他都覺著這孩子活不下去了,小意死了,弟弟怎麼辦?他要怎麼跟父母交代?
表達完自己一直想說的話,盛意決定睡個覺,實在是太困了。於是他的眼皮開始慢慢地合著。
魏醒拍著他的臉頰,盛意沒反應。雖然身體已經不發抖,但是這樣無反應的睡覺實在令人害怕。魏醒想了一會一句話沒走大腦的就說了出來:「你要是睡覺,我就跟丁茗在一起。」
「啪!」
都不知道這耳光是怎麼來的。總之……盛意是醒了,還怒目而視。
原本快被嚇死的魏醒,此刻心裡緩緩放鬆下來。他摟緊盛意,低聲哄著……
似乎,魏醒找到了最好的阻止盛意睡覺的方式,每當盛意困得要死,他就說自己要跟丁茗在一起。
就這樣,在一聲聲的耳光聲中,盛意被拉到郊區醫院急救中心。當救護人員推著盛意進了搶救室,魏大無言地摟住自己家弟弟的肩膀安慰。
「相信哥,三兒,他耳光甩得那麼利落,保准沒事。」
魏醒沒說話,只是腳下一軟,被魏大扶了送到外面的長條木椅子上。
盛意大約三個小時後被推出來。醫生說他眉骨裂傷,額頭fèng了四針,輕度腦震盪。對於那樣的車禍,這真是小得不能小的傷害。倒是魏大,進了醫院半天之後才喊疼,找來醫生看下,右手小拇指,無名指都斷了。在打夾板的時候,魏大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說自己倒霉。他卻不知,現在外面大雨停下之後的那輪日頭,原本他是永遠也看不到了的。
盛意睡了一天一夜。睡夢中因為腦震盪,他不停地嘔吐,魏醒基本上是一步都不敢離開的照顧著。他一邊照顧,一邊納悶地想著自己跟丁茗。
他沒做什麼啊?為什麼盛意會這樣討厭丁茗?丁茗那個人並不招人討厭,而且還很可憐。為什麼盛意會把他們想到了一起?他想著盛意最後那副做鬼我都不放過你的樣子,自己做了深刻的檢討。難道自己真的不檢點?做了什麼事情?
沒有啊?他啥也沒做啊?
這是一個昂長的睡眠,夢裡充滿了關於童年的記憶,那些記憶是混亂的,盛意的腦海里滿是一隻沉重的帶著輪子的箱子。
媽媽把他從睡夢裡叫起,悄悄地告訴他別叫醒盛暖。他很高興的參與進母親的遊戲。他們離開家鄉的老巷子,當他回頭,外公就站在巷子口的電線桿下看著他。
「阿公,別告訴姐姐我在哪哦。」他囑咐阿公,別出賣自己。阿公笑著點頭,眼裡卻有淚。
那隻大拖箱的輪子一直在夢裡響著,不停的響著……一直響到盛意睜開眼睛,他看著眼前一臉鬍子茬的魏醒:「你怎麼不去上班?」魏醒眼睛裡的淚水跟阿公一模一樣。
一場車禍,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辛華銘從遙遠的京都趕了回來,人家家裡現在正在打內戰。
唐遠跟丁磊也來了。盛意睡著這一天一夜,唐遠是個沒主見的,丁磊默默無語但是卻很踏實地忙上忙下。
家裡,一個都沒敢通知,老人家年紀都大了。但是紙里究竟無法包住火,在都市晨報上依舊出現了這樣的新聞。
《魏氏藥業總裁郊外慘遇車禍,首席秘書生死不明》。
頓時,原本被掩蓋得很好的一件事情,就像油點進了油鍋一般沸騰起來。
第一個跑到醫院的是曾旭,魏醒死也不許他進門。他毫不在意地坐在病房門口等。
第二個跑來的是魏媽魏爸。
「我前幾天左眼就不停的跳,跳得我心煩意亂的。我還一直想呢,到底怎麼了?沒想到是應到了這件事上。」魏媽嘮叨著,看著兩個孩子都好,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她心裡頓時放下大半,轉身跟魏大媳婦去了魏大病房,
魏爸看了下盛意,原本想發表點意見,但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和幾個老熟人巴巴的跑來。沒辦法,魏爸只好去了人家的辦公室聽取了一次關於盛意同志的傷情匯報和治療方案。雖然他很想陪下盛意這孩子,可是那裡似乎不缺人。
王嫣從首都跑了回來,這女人大學畢業後,先是跟個糙台班子全國跑著賺錢。後來停步於北京,做了個小小舞蹈北漂。
「從我內心世界來說,我這幾天左眼睛跳得厲害,原本我以為世界末日要來了,沒想到應到這裡,身為盛意唯一的監護人……哎!辛華銘……你拖我做什麼?」
她被辛華銘拖走了。
魏醒蹲在病房陽台吸菸,辛華銘慢慢走到他身後:「他沒事的。」
魏醒笑了下,他知道,但是就是心裡疼。
「我跟你說,我外公去世前幾天,我左眼也跳得厲害,那陣子叫個心煩意亂。昨天你們出事前,我也心煩意亂。就不知道是怎麼了?」辛華銘趴在陽台嘮叨著。
魏醒沒有回答辛華銘的話,他看著二樓下方的走道,丁茗在那裡正捧著一大捧鮮艷的花跟護士打聽什麼。魏醒丟了菸頭,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這對貌似被盛意誤會的人就在一樓樓道口碰頭,丁茗倒是一臉焦急、關切的樣子。魏醒對他的焦急和關切還是很感激的。
「我看了報紙,當時還不相信,就在你家門口等著。你家助理去拿換洗衣服,我才確定了。盛意怎麼樣了?你們沒事吧?」丁茗問魏醒。
魏醒頓時一臉尷尬,他站在那裡想了半天后說:「沒事,盛意都是小傷,就是要住一段醫院了。他現在睡著呢。」
「那就好。我買了花,盛意醒了看到它們心情會好的。」丁茗安下心來笑著對魏醒說。
「丁茗。」魏醒努力了一把,還是決定跟丁茗實話實說。
「啊?」
「盛意……盛意好像不喜歡你。」
丁茗楞了下,馬上笑了:「我知道啊。所以我買了花,你幫我放進去,別說我送的。我只是擔心你們,昨兒眼皮子就一直跳來著。」
魏醒更加抱歉了,他接過鮮花,伸手拍拍丁茗的肩膀。
丁茗伸手從口袋裡找出一張折得很整齊的紙:「這是我抄的幾個食補的方子。忌口的地方有標註,你找人按照這個食譜給他做,一定會恢復的很快的。」
魏醒又接過方子,心裡實在感激。
魏媽拿著棉棒幫盛意潤潤乾裂的嘴唇,抬眼看到魏醒捧著大束的鮮花進來:「誰送的?」
魏醒把花拿進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手卻空了。他彎腰摸下盛意包裹得可憐的腦門:「一個鄰居。」
魏媽點點頭,也是心疼地看著盛意:「你說三兒,咱小意要是女孩多好。這媳婦當中,就沒一個貼心的。就小意,我想什麼,他就給我弄什麼。有時候我就想,這是該著了我有個貼心孩子。以後你要對他好。這次之後我算想開了,甭管什麼男女。人啊,處得久了,感情是一樣的。小意這孩子,心腸好,貼心,我就喜歡他。」
魏醒點點頭,彎腰親吻下盛意的額頭,多少年了,他第一次對自己媽媽說了一句心裡話:「媽,昨天我想,要是小意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第30章 哪只才是梁山伯?
這是一個非常晴朗的,呃,傍晚。
盛意睜開眼,他動了一下,習慣性的去叫魏醒,可是他的聲音被堵在喉嚨里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張了下嘴巴。
趴在一邊終於扛不住小睡了一會的魏醒,緩緩抬起頭,然後他驚喜地半摟著盛意說:「醒了?」
盛意點點頭,沖他又是張張嘴。
魏醒捂著自己的臉,大力的摩擦了一下,他想狠狠的把盛意摟在懷裡。但是,又怕傷害到他。
「意,我想了很多……我想告訴你,我愛你,這一輩只愛你。」他不斷的嘟囔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妮子提著一保溫瓶的湯水進屋,悄悄進來,又悄悄出去,臉色大紅。
盛意的腦袋裡天昏地轉地轉悠,他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魏醒,他甚至忘記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論魏醒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他都聽不到……
「我……想上廁所……」這是盛意對魏醒愛的回答。
辛華明跟唐遠坐在病房門外的沙發上閒聊,這兩兄弟很久沒見,要說的話有很多,但是大多的時候,都是唐遠在講。辛華明只是笑嘻嘻地聽著,偶爾他會瞥一眼坐在那邊看窗外的丁磊,只是一瞥,丁磊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魏醒高舉著尿壺挺興奮的對他們說:「看啊,最少五百CC,小傢伙醒了,我去找醫生。哥,你去盛意那裡別胡說八道。辛華明,給我媽電話,說小意醒了。」
然後……他就亂七八糟的舉著尿壺去找醫生匯報去了。
盛意躺在床上,充分享受著病人以及魏大救命恩人的絕對權力。現在全世界都圍著他轉,只要他咳嗽一聲,最少有三人以上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是盛意,他只是謙遜地躺在那裡,一聲不吭。
「意啊,醫生給辦了轉院手續,我們下午住魏氏療養院那邊,這邊太亂。昨天還有記者混進來了,辛華明都跟人家動手了。」魏大用他半殘的手幫著收拾東西,跟盛意解釋。
盛意看下周圍,剛才還很熱鬧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個同是病人的魏大。
童儒初帶著一群人跟魏醒對視,他的身後最少有二十個人,人手一花籃,還有禮品無數。曾旭站在隊伍後面想說什麼,又沒敢開口,他眼巴巴地看著盛意的房間,對於過去的感情他早就變成了一種病態的執著。
「我們都進不去,你們還是算了。」辛華明不厭煩的趕人。
童儒初回頭看下曾旭,眼睛裡閃過一些其他的神色。最初就不該找這個大麻煩,現在弄得越來越不好控制了。大哥說要他一切如意,但是現在這個如意真的很難做到。三年了,他的青春陪著這個蠢貨浪費了三年。
「我們只是來表示一下善意的慰問。這是我們老闆跟盛意先生的事情。您看,大家都是外人,我更可憐了,只是個跑腿的。」童儒初沖辛華明笑了下,這個人的背景他們早就打聽過,他不好惹。現在集團邁入正軌,惹麻煩實在不是理智的行為。
「小意現在還糊塗著呢,你們改日再來,這裡是病房。這位……貴姓?」魏醒不想在這裡鬧起來,辛華明那個狗脾氣,一旦發起來,這裡沒準就是戰場了。
「童儒初。魏先生,我們見過多次了。」童儒初自己也鬱悶,他跟這位魏先生前後見過多少回了,每次他都問自己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