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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2:24 作者: 老草吃嫩牛
    魏醒慢慢走進囚室,第一個感覺就是這裡比走廊冷十倍,他順手摸了一下門口的暖氣管子,一點溫度也沒有。

    一起進來的小警察也嚇了一跳,他也摸了下暖氣管子,趕緊拿出鑰匙進了裡面的柵欄,死拖起盛意:「趕快,走兩步,活動一下。」萬一出事,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盛意賴在地上,血肉凝固一般就是不起來,魏醒慢慢走進去,蹲在地板上:「你去倒杯熱水。」他對小警察說。

    盛意被一股子溫暖攏在懷裡,魏醒幫他搓著胳膊搓著手,他看著這個人,有點眼熟,哦,在迪吧見過。

    半小時後,盛意披著一件軍大衣,靠在有溫度的暖氣上,他的手裡端著一杯熱水,開始顫抖,身體慢慢緩了過來。

    魏醒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我叫魏醒,他們都喊我三哥,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盛意抬起眼看下他,沒說話,心裡他還是很感激他的,真的,剛才他拼命搓自己的胳膊、脊背,還有,他身上也很暖和,現在他來為自己作證了?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人?不像啊!

    走廊那邊,依舊很亂,酒醒的、沒醒的,亂成一團,透過玻璃窗中間的地方,盛意看到,那雪竟然越來越大了,他怕冷,非常地怕。

    「我帶來了律師。」魏醒又來了一句。

    盛意扭過頭,看下他,覺得很奇怪,他什麼意思?

    魏醒笑笑,換了一條腿翹他的二郎腿:「迪吧被砸爛的東西,今晚帶來的損失,還有諸多的人作證,今晚的事,是你們這些學生挑頭的。即使不是他們挑頭的,但是場子邊有兩位挺無辜的顧客,一位現在臉上fèng了二十多針,毀容是肯定了,人家還沒結婚,另外一個現在在接胳膊,粉碎性骨折,怎麼說呢,我給你解釋下法律上怎麼給這個事情定性的,這個叫故意傷害,鑑定下來是輕微傷呢,就賠錢了事,如果是重傷呢……你,還有你那幫同學,有可能要進去蹲一段時間了。」

    盛意無需聽魏醒的解釋,恩……他剛出來,才幾個月。

    「我能打個電話嗎?」盛意想找下江律師,不管怎麼說,自己根本沒動手,包是同學的,今天這個事情跟他沒關係。

    走廊里,突然傳來KOKO的哭聲,那姑娘平時的慡朗勁道現在全部用在了哭嚎上面,力道是驚駭的,聲音是穿透的,盛意想捂起耳朵。

    「我也帶來了會計,我哥那個地方新開業,當初裝修的時候,花了百十多萬,今晚這架一打,看樣子需要重新裝修了,我哥會高興的,他早看那個裝潢不滿意了。」魏醒示意盛意給他杯子,盛意愣了下,把杯子遞給他。

    「你叫來家長只能令父母更加傷心吧?他們來,也就是跟我們談一下能賠我們多少錢,我替你估算了一下,每個人大約十萬,醫藥費,迪吧的損失,這些加起來,大約每個學生要出十萬。

    「你的父母會傷心吧?花了那麼多錢供你們上大學,你辛辛苦苦的小學、中學、高中念過來,終於考個大學,父母還要砸鍋賣鐵地幫你借學費,挺不容易吧?」

    盛意有些迷濛,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模狗樣的男人到底要說什麼,他接過魏醒遞給他的熱水,頓時又有些感激了,他就別出聲看下這鳥要拉什麼粑粑。

    「剛才,許多學生被接走了,你看,條條大路通羅馬,剩下的沒人管,沒人保的學生就是倒霉鬼了,那些所謂的熱血和義氣是最經不起推敲的東西,有時候我也挺羨慕你們這些學生的,真的,我也很懷念我的學生時代。」

    魏醒眼睛看著面前這個開始索索發抖的可憐孩子,他覺得自己就像看著一隻灰兔兒一般,心裡他也鄙視一下自己,但是……為了唐遠,他想他還是卑鄙一下吧。

    「你……要我做什麼?」盛意向後縮了一下,如果可以,他想把全部身體靠在暖氣上。

    「我喜歡聰明孩子。」魏醒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他轉了兩圈,看下走廊那邊,學校的輔導員好像是來了,他站起來走過去把門拉開一條fèng,外面的聲音慢慢傳來。

    「你們看,第一筆醫藥費是學校出的,人家苦主現在還在要錢,你們看能不能和你們父母聯絡一下,拿一些錢出來……老師這個月的工資全數給了醫院了,真的,同學們?……」

    有幾個家裡是農村的女孩子開始低頭哭,她們看著KOKO剛被父母接走,這下,她們被打擊得徹底迷茫了。

    魏醒慢慢走到盛意面前,他回頭看下律師和那位小警察,其實,盛意的保金還有手續他全部都辦理了,現在……簡單地說,他的確就是在嚇唬這個灰兔子以求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可憐,對嗎?」他問灰兔子,他沒看到灰兔子低著的頭,還有他嘴角悄悄牽起的那股子冷笑,他不知道,這人不是兔子,骨子裡他更像一隻狼崽子。

    「你……要我做什麼?我……我不干違法的事情。」盛意聲音裡帶了一些哭音。

    魏醒擺擺手,他的律師和那位來客串的小警察走了出去,關閉起走廊里鬧成一團的聲音。

    這是一張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娃娃臉男人坐在花池的水泥台子上傻笑,人倒是長得還中看,但是盛意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給自己遞照片?

    「他叫唐遠,歐曼爾飲食集團的副總裁,年輕有為的一個青年企業家,是我最好的朋友。」

    盛意還是不明白?

    魏醒拍拍他的肩膀:「我的這位朋友有個美好的夢想,再過兩個月就是他的生日了,所以,在那個日子到來之前,身為他最最好的朋友,我必須為他準備一份禮物,而這份禮物就是你。」

    「哎?」

    第8章 詭異的夢

    盛意咽了一口唾沫,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身上流轉,他抬起頭看著魏醒,覺得這個時代,乃至這個世界都是奇妙無比的。這個人,穿著一身考究的名牌,身材修長高大,樣子也長得還算耐看,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菱角分明,笑起來左半臉還有一個梨渦。這個社會是怎麼了,這樣的人應該去做鴨,做鴨比販賣器官賺錢多了,就沖他這個樣子,月入幾萬還是成的,有的是上了年紀的富婆喜歡他這一型。

    「我……我身體不好,醫生說我腎臟虛弱,而且……我還近視,眼角膜也是不能用的。」盛意出聲拒絕,開玩笑他還沒混到出賣器官的地步。

    魏醒愣了一下,開始哈哈大笑,他的聲音傳出去很遠,走廊的喧鬧因為這種誇張的笑法小小地中斷了一下,接著繼續開始吵鬧。

    「誤會,誤會……」魏醒拍拍腦袋,拖過凳子坐到盛意面前耐心解釋。

    「是這樣,我的朋友……恩,怎麼說呢,他喜歡男人……嘿,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同性戀也是人,也應該給予普通人最起碼的尊重……是這樣,我朋友喜歡你這一型的人,我想在他生日的時候把你送給他,你看,我這樣的人,總是很注重義氣的,但是這種義氣跟你們這些沒長大的小屁孩是不同的。」

    不同?那裡不同了?盛意心裡冷笑,這人,原來是新時代的新型老鴇子,專門做介紹皮肉的買賣,他悄悄看了一下自己腳上那雙厚窩子,盛意很納悶,從頭至尾,他看上自己哪一點了?

    魏醒似乎知道盛意在想什麼,他拿出中華煙,取出兩支遞給盛意一支,盛意搖搖頭。

    「你乾淨,這是最重要的,唐遠需要一個跟他過日子的人,他不要一個花瓶,他以前擁有的花瓶夠他開家瓷器店了,呵,我這樣說你別生氣,我保證,這一次他是真的有好好過日子的想法,你放心,如果他真的辜負了你,我會給你足夠的賠償的。而且,唐遠從來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這一點我拿人格保證。」

    盛意還是低著頭,他要笑死了,真的,他心裡恥笑著:你哥的,你這個現代老鴇子哪裡有人格了?

    魏醒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會輕易被他說動的,他開始掰很實在的道理。

    「你看,我說這話是俗氣了點,不過,你可以仔細想一下,你的父母一定賺錢很辛苦吧?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不就是買套房子,給你安排個好工作,然後娶個家長里短的女人,稀里糊塗地過一輩子嗎?我知道,提出這個要求的確是過分了些,畢竟,一個男人和同性在一起,確實很驚世駭俗的。不過,你想下,唐遠跟你也許是一時新鮮,當然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就怎麼著,怎麼說,哥哥我都不會虧你,唐遠不成還有我呢!一下子,你無需再像你的同學那樣,為了將來一份月入幾千的朝九晚五的可憐工作去努力了,你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你的人生了,房子、車子這都是最基本的。人為什麼活著,不就是面子上的那點子破事嗎?你現在還小,根本不知道世事艱難,我在搭救你,懂嗎?這個世界能力和權利永遠站在本事實力之前,有人也許要幾十年才能領會這個道理,我相信你是個很會思考的孩子,你看,我們在做一場聰明人跟聰明人的交易……」

    魏醒在滔滔不絕地說著,難為他為了朋友可以這樣費心勞力,他越說越激動,已經開始上政治課了,一般的政治老師都沒他這麼激情。盛意小小地仰望了他一下,覺得這個人應該身穿白袍,去街頭傳道,初一十五兼職做神棍擺地攤,那倒也合適。

    「怎麼樣?答應我,就可以從這裡出去,從此邁向新的生活。」魏醒突然伸出手,把手指叉進盛意的頭髮,但是盛意最近有些懶惰,幾天沒洗澡,頭髮油膩得要死,所以魏醒的結束動作做得頗不優美----伸出手,迅速縮回去,拿出手帕擦擦手。

    「我……『」盛意不想回到剛才那個小屋子裡去,他想:我先答應,明兒該怎麼就怎麼著。大不了我換個學校好了。

    魏醒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孩子不願意,當然正常人都不會願意的,他走過去,雙手提起正在索索發抖的盛意,人家從進門開始就冷得發抖,外面的雪是越來越大了,他是南方人,還沒遇到過這麼大的雪呢。

    盛意就如四月出生的雞仔兒一般被魏醒拖到門口,他坐得腿有些麻木。魏醒把門打開一條半尺長的fèng隙指著外面用確定的語氣說:「你看,仔細看著。」

    盛意很仔細地看著,班裡的同學聚集在那裡,巴望著學校能為他們做個主,能解救一下他們這些人,那位總是喜歡說世界各地政局的胖子,此刻已經開始後悔,他淚流滿面地看著他的輔導員,而他的老師也無能為力,他緩緩給自己的輔導員跪下:「您想想辦法啊,老師。」

    他這輩子,也許這一次的老師,叫得最真誠了。

    盛意很納悶,為什麼沒人來找找自己,難道自己被遺忘了嗎?他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被魏醒從那份名單上划走了,其實就是說破天也沒他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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