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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2:24 作者: 老草吃嫩牛
    魏醒呆了一下,想想覺得這話不對,卻也說不出個什麼不對來,不過今夜完全不正常的唐遠倒是真的說了一個很正經的話題,這個話題就是:愛情,如果你想要,那是可以培養出來的。魏醒想了一會,很認真地問唐遠。

    「你說了一大堆,就像人家要真的愛得你死去活來的,那你愛人家嗎?」魏醒覺得他問這個問題挺傻的。

    唐遠一副理所當然:「當然,如果他愛我,那麼我肯定會愛他!魏醒你知道嗎,前段時間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他壓低聲音:「我以為我得了愛滋,真的,不騙你,我特害怕。那個時候我幻想自己的葬禮來著,我算了下會有幾個人會哭,我媽算一個,我妹也算,還有你和辛華銘,真的……只有你們四個會為我哭,我當時就想啊,親情、友情,我都有了,我還缺愛情的眼淚,那怕只是我愛他的眼淚,但是我沒有……」

    唐遠伸開胳膊,向前抓了一下表示非常遺憾,發自內心的遺憾……

    「兄弟,咱真想要段愛情,說哭就哭出來的愛情,每天就為接吻活著也可以,如果沒有那樣一段,我覺得,真的是白活了。」

    魏醒黯然……突然間……居然他也很想要,他甚至為唐遠感動,因為他確定他自己不會在他的葬禮上哭,今天聽他這麼一說他想他會哭了。

    「我想好了,最近我要在大學校園來個招聘會,親自挑選,還是學生好,乾淨,危險係數是零。」

    他話音剛落,房門口早就悄悄站立在那裡聽的辛華銘用他特有的沙啞嗓子插話:「不見得吧孩子們,做夢那?那就醒醒吧!前樓迪吧,正在上演世界大戰,也許你的愛情,正在參與一場與地方小混混的大型械鬥。」

    唐遠立一改痴情立刻蹦了起來:「有熱鬧看?」

    辛華銘點點頭:「大場面,百人混戰,附近院校的學生在跟三元子那邊的混混幹起來了,那場面……那叫一個宏大,魏大正在那邊組織人員,進行非人類、反社會的殘忍、血腥的武力鎮壓。」

    聽到哥哥的生意有問題,魏醒站起來穿衣服。

    盛意抱著一大袋奶油爆米花看熱鬧,他的天空上酒瓶子與不明飛行物齊飛,他靈活地躲閃,身手敏捷。他才懶得管,他在烽樺市沒朋友、沒親戚、沒依託、沒靠山,他不具備管這件事的條件。

    他想:恩,看熱鬧!認真看就好,趕明兒想起來,那也是一樂。

    他就是安分的一個好學生,打架?他才不來呢,不管是不是同班同學,打攪連付權同學英雄救美的風範,那就太不仗義了,而且人家KOKO大姐大第一個反應是扭頭對他喊:「盛意,看好咱們的包!」

    他想:恩,看好包!認真看著,這是他的責任。

    膽小的女生現如今就在場子那邊齊聲尖叫,叫得可歡暢、可好聽了。好多人都捂耳朵,膽大的女生,比如KOKO大姐大,人家真的挽著袖子衝進去了(liao),輕傷不下火線的連付權同學激動得偶爾還能出飛腳。

    迪吧最大的燈泡子亮著,保安、混混、學生混戰成一團,連付權揮舞著兩隻科羅娜啤酒瓶子,就像身手敏捷的雙槍李向陽;班上體育委員不知道搶了哪位保安的膠皮棍子,太牛了!太牛了!對方的女生和這邊的女生在互相扯頭髮、撕裙子,忒熱鬧了。

    「這都是什麼人啊?」身邊有人小聲地來了那麼一句,也不知道他這話啥意思。

    盛意抓了一把爆米花進嘴巴,快速地吃完之後,心情很好地突然用南方鄉下普通話來了一句:「都西(是)……(龍)膿的傳人吶!」

    第7章 幫唐遠尋找夢

    魏醒、唐遠、辛華銘小跑著從後面衝到前面看熱鬧,他們從來都承認自己是俗人,不過,在他們眼裡,別人連俗人都算不上。

    趕到現場之後,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令他們熱血沸騰,恨不得以身代之。

    「三兒,你怎麼來了?」魏大正在現場指揮戰鬥,一些人被按在門口,有個孩子嘴巴里依然在胡說八道,髒話連篇。

    「給爺鬆開……!」看樣子,這孩子還不服。

    魏大不願意了,他爺早死了,不帶這麼詆毀的,他對著那孩子被按在地上的腦袋就是一腳,敢給他當爺。

    孩子立刻老實了。

    「看熱鬧,看熱鬧……」魏醒沒跟自己哥哥多言語,他跟唐遠他們立刻占據了有利地形(桌子上)看熱鬧。他們的前面,一個穿灰色毛衣的學生,胳膊上掛了好多皮包的學生,正抱著一袋原味爆米花吃得香極了。

    辛華銘混過,打架更是行家裡手,他看了一會,發表意見:「這幫傻土鱉,這也叫打架?」

    話音才落,他們認識的一位經常在迪吧、酒吧混的狐朋狗友從外面衝進來。這哥們跑得氣喘吁吁的,一臉痛恨自己來晚了的惋惜樣子。

    「這都什麼人啊?」他往桌子上爬,腳上還穿著桑拿免費發的一次性拖鞋。

    魏醒拉了他一把,剛要告訴他,他們前面這位卻涼涼地來了一句:「都系,膿的傳人吶……」

    那句不洋不土的南方口音話,給魏醒他們帶來了極大的生活樂趣,他們開始大笑,前面的那位發言者有些不滿意地回頭看他們。

    盛意扭過頭,看著桌子上站立著的四位衣冠禽獸,笑得太無恥了,他準備用他純潔的目光好好鄙視一下他們,可惜的是他頭髮太長,對方看不見他的眼神,沒有充分領會貫通他的鄙視之情。

    他只好提著重達十多斤的女人包包、圍巾,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繼續吃----包太重,他都提不動了。

    魏醒這次倒是真的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孩子:灰了吧唧一件灰耗子一樣的棒針毛衣,黑藍色的運動褲,大頭翻毛皮窩子鞋,這季節穿厚窩子是不是太早了?他扭過頭看了一下魏醒他們的時候,魏醒只看到半張臉,麵皮子挺白,不是自然白,是長期上網、不好好吃飯的屬於學生品牌的蒼白;他的嘴唇沒血色,下巴倒是挺好看的,尖尖的,他快速地往嘴巴里撈了爆米花,大概是為他的同學感到憤怒,又不會打架,化悲憤為食量了。

    魏醒就看著他悄悄踹了附近幾個邊緣上打架的倒霉鬼之後,轉身去後面的沙發,一屁股坐在了那裡,順了別人一包爆米花繼續吃。

    這樣的孩子魏醒見多了,脾性怯懦膽小,在同學當中混得並不如意的,他們在團隊中的位置就是被派來派去打零工、跑腿,誰都能指派他們,而這樣的人,唯一的目的也極其簡單,就是別排斥他,去哪裡玩可以帶上他就成,屬於沒出息的一族。魏醒給盛意打上了標牌。

    「踢他下邊……踢呀……」唐遠突然在他身邊大聲來了一句,他都快自己激動得進去打了,好在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沉穩,25歲之後人類的狗性會慢慢脫去,最多也就是喊兩嗓子,要擱著前幾年,怕是已經下去發泄了。

    魏醒突然腦袋裡就像動畫片一休哥想到辦法後那樣亮了一下,對啊,還有兩個月就是唐遠的生日了,他看看唐遠,又扭頭看了下那個坐在一邊吃爆米花的那位學生。多麼合適,他想好要送唐遠什麼了,他要送他一個愛情,看吧,他是多麼地夠朋友!

    吃爆米花的灰耗子和站立著激動著吶喊中的唐遠,他們放在一起的樣子是那麼地合適。魏醒幻想著,於是開始狂笑,神經病一般。

    警笛聲終於在「世紀」門口響起,開了十多輛帶著鐵籠子的警車,魏大越加地威風,站在門口聲音更加大了。

    「老哥哎?怎麼才來?」

    領頭的那位警察笑著小跑步過來:「兄弟,大半夜的,好多人在家休假呢。」

    警察叔叔不愧是警察叔叔,不到片刻,小籠子裡塞滿了喊冤的、叫屈的,總之每個都很無辜。

    盛意一臉驚訝地看著面前的警察叔叔,他很驚訝,他啥也沒幹啊!

    兩個警察架著他來到一位老警察面前:「政委,抓住一個乘亂偷包的,好傢夥,偷了十幾個呢!」

    盛意是冤枉的,他說冤枉,那邊車上關了四車喊冤的,每個聲音都比他大。他被強塞進一輛警車後面的小籠子,還帶了銬子,對於手銬他倒是挺熟悉的,對面這人也跟他熟悉。

    「你也來了?」體育系很高興。

    盛意揮舞一下銬子,趴在籠子上大哭:「警察叔叔……我是……」

    「冤枉啊!!!!!!!」要不說搞體育的肺活量好呢。

    魏醒抱著肚子在沙發上笑,唐遠和辛華銘看著他。

    「哥哥,我羨慕死你了,有什麼好事,笑成這樣,求求你告訴我們吧,我們都多久沒這樣笑了。」

    魏醒愣了一下,他看著地面上跌落的一袋子原味爆米花繼續像瘋子一般笑了起來,他其實挺想告訴唐遠和辛華銘的,可是有些東西,沒辦法分享,那是一種感覺……

    他正想過去探探這小子的底,那個小傢伙已經開始吃身邊桌子上的第三袋爆米花----魏大這邊科羅娜一捆六瓶帶一包爆米花叫套餐,他身邊的這個桌子上東西全是新的套餐,科羅娜才開蓋,爆米花是熱騰騰的香。

    他剛抓起一把,兩個年輕的小警察衝進來,看看四周,走過去,先前的那個對著他腦袋狠狠拍了一下:「臭小子,真膽大,有你這樣偷包的嗎?偷了不跑。還明目張胆的在這吃!」

    他被別人一左一右地夾起來帶走了,魏醒終於看到了盛意的眼睛,挺好看的眉眼,就是眼神納悶點,他看著地上的爆米花一臉的遺憾。

    盛意一個人被關在一個地方,別人那個叫打架鬥毆,他這個如果定性的話叫刑事犯罪,雖然只是一場誤會,但是短期內沒人會來這裡搭理他,因為定性不同,所以待遇不同。他想,一會有人能管他了,他就給江律師打個電話,趕緊離開這裡。他穿得有些少,還有點冷,他縮成一團躲進角落,丟在他對面的那床被子原本是軍綠色的,現在是黑的,裡面的棉花也是黑的,盛意決定……乾淨地凍死自己,也不碰那床被子。

    其實他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一隻手拷在暖氣上呢,根本夠不到。

    大約是凌晨,雪越來越大,一些冷風從那邊的小窗戶灌進來,盛意覺得自己特可憐,他就穿了一件厚毛衣,看著從不嚴密的窗戶里偶爾吹進來的一些雪花,他想起了革命烈士,想起了英勇的先驅們,他們在奔赴刑場的前一天,一定就和自己一樣,看著那些從窗戶外飄進來的雪花,寫著英勇就義前的詩歌。

    盛意覺得,如果有支筆的話,他能就著寒意寫出詩歌來,還是很激昂的那種,但是艱苦的環境不允許,他現在半蹲著拷在根本沒溫度的暖氣上,高不成低不就。

    血液被凍住了吧?盛意慢慢地開始不再感覺寒冷,他很想睡覺,非常地困,但是他清楚,如果此刻他睡去了,結果可能是凍死,即使凍不死,那麼,也有可能是凍出別的毛病來。就在他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那邊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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