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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1:05 作者: 曉橋琉水
「噗!」宇文琦不由得低頭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阿娘,阿姐都說了您做主,您就給她挑一個好了。反正依阿姐的本事,你就是給她挑了個閻羅王,她也能將人家的森羅殿給砸了。」
宇文瑞斥道:「阿琦,別亂說,這是阿姐的終身大事,我們幫不上忙就算了,可也別在這兒添亂。」
寶兒一挑眉,冷笑地伸出手想給宇文琦敲一下,不想宇文琦一個側身,避了開去。幾年習武,讓宇文琦的身體愈發好了起來,別說大病,就是發熱受涼的小風寒一年也沒幾回,本來教他武藝的師傅就極喜歡他,如今見他身子骨結實了,更是不藏私地傾囊相授。
「躲得挺快的啊!」一擊不得手,寶兒並不意外,好整以瑕地收回手,攏於袖中,「看來這兩年你的武藝是大有進展,怎麼,還想著你的將軍夢啊?」
此言一出,宇文瑞頭疼地撫額,又來了。
宇文琦傲然地一昂首:「大丈夫就該征戰沙場、建功立業,像你這種只會踏春遊獵、風花雪月的無所事事之輩哪能明白?」
「你說誰無所事事?」
「誰應了,說的就是誰。」
兩姐弟又掐了起來,多年勸說無果,宇文瑞也懶得理他們了,徑直抱起剛滿周歲的小弟阿,陪他玩了起來。
沈茉雲先是看了看陪小兒子玩耍的宇文瑞,然後又看向已經快要將屋子給吵翻天的寶兒和宇文琦,直接抽出一張低,甩到寶兒面前,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道:「行了,琦兒,今天是來給你阿姐相駙馬的。寶兒,這份單子上面,有文臣,有武官,有世家子,有將門之子,身家背景和官職都列其上了,大部分的人你也親眼見過,總之,今日你就要給個准信出來。阿娘不想你父皇將你隨便嫁出去,明白嗎?」
聽沈茉雲這麼一說,寶兒和宇文琦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寶兒更是道:「阿娘,您別生意,我看就是了。」然後接過那張名單,終於認真地看了起來。
宇文琦頑皮地吐了吐舌頭,不再跟長姐爭鬧,蹭到宇文瑞身邊,逗起阿來。
寶兒看得很認真,但說實在的,這上面的名字,她還真不陌生,有些是定王妃和沈茉雲說過的,有些是文安郡主說起的,還有一些是父皇跟她提過的頗有才幹的臣子。可要嫁過去,還是感到彆扭。找個才幹平平性格軟弱的駙馬吧,拿捏是好拿捏,可實在沒什麼意思。要是挑個才高氣性大的「青年才俊」,估計沒兩年就能和離了,那就更沒意思。
不過沈茉雲的話說得並沒錯,她下降臣子肯定是這一兩年的事,沒有特殊原因,皇家是不會留她太久的。
目光順著人名一排排地溜過,看起來都差不多,感覺真沒哪個是特別中意的。是找個好相與的還是找個有本事的呢?日後弟弟那邊,說不定需要助力……這麼想著,猶豫的神情就在臉上帶了出來。
沈茉雲見狀,不由得心軟了:「這是你一輩子的事,要是實在挑不中,還是可以緩緩的,你也不用太心急……」
「阿娘,就他吧。」寶兒忽然打斷了沈茉雲的話,指著名單上面的其中一個人名說道。
沈茉雲一愣,忙看過去,「明威將軍趙文淵?」
聞言,宇文瑞鬆開杯中的阿,讓他自已在榻上爬來爬去,驚訝道:「就是去年建了奇功,從七品小將一越成為從四品下明威將軍的那個趙文淵?」待見到阿姐點頭後,又道,「阿姐,你怎麼挑上了他?」
沈茉雲同樣疑惑:「是啊,寶兒,你為何挑中了他?」
寶兒臉上並無任何羞澀之意,落落大方地說:「趙文淵出身將門,他的父親是兵部侍郎兼右衛大將軍,祖上曾隨太祖皇帝親征天下,以軍功被封為霍國公,雖然爵位傳至五代已斬,可一門將士,實力仍不容小覷,其母更是系出名門王家,結這門親事,有益無害。」
什麼意思?沈茉雲微微皺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倒是宇文瑞和宇文琦第一時間就聽出了寶兒話中的意思,宇文琦直接就道:「阿姐,你是為了哥哥?」
宇文瑞想都沒想,當即說道:「阿姐,事關你終身幸福,我用不著……」
寶兒一揮手,截住了宇文瑞下面的話,「除了趙家的勢力,趙文淵此人上得了戰場,可見本事是有的。能立奇功,說明他的性格並不是一昧耿直,想來亦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沈茉雲聽得十分難受,說道:「寶兒,我只願你嫁得順心如意,何至於此……」
寶兒淡笑:「阿娘放心,女兒可是天家公主,不管嫁到哪一家,都只有對我恭敬的份。既然如此,何不挑個有助益的,至少,也不能讓他拖咱們的後腿啊。」
「你……」沈茉雲覺得無奈,「這麼多俊才,你就真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嗎?」還是不死心。
寶兒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又對弟弟們道,「這是我的事兒,你們別想太多了。」
說到這份上了,沈茉雲想了很久,最終只能說道:「既然你同意了,過幾天我就向你父皇說去。」
沈茉雲很是心疼女兒做的決定,以為她是為了給宇文瑞增加籌碼才選擇了這樁婚事。此時的她沒想到,在將來的那場儲位之爭中,寶兒壓根就沒用到趙家的勢力,只憑自身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掉了其中一股勢力,弄得那時候的她是啞口無言。
不過,此為後話。
數日後,沈茉雲向皇帝進言,說是相中了趙文淵為駙馬,帝允之。
一個月後,皇帝下旨,河洛公主下降兵部侍郎趙藹之嫡長子,明威將軍趙文淵,於十月底大婚-
☆、128、挑唆
隨著聖旨的頒發,河洛公主出降明威將軍趙文淵一事已成定局,這讓京城中的世家勛貴鬆了一口氣之餘,都不約而同地對趙家深感同情。
就是兵部侍郎趙藹,看到到兒子走上前接過來府中頒旨的同僚――禮部侍郎周安手中的詔書時,臉上的表情苦得像是喝了一杯黃蓮似的,偏還得強笑地同周安說道:「周侍郎辛苦了,進來喝杯茶歇歇腳吧。」
周安心中頗為同情,可神情卻不敢泄露半分,推讓道:「不了,我還得回去復命呢,改日再請吃茶,請吃茶。先告辭了!」
趙藹無法,只得拱手道:「那我送送周侍郎。」
「好,好!」見狀,周安也不推遲,笑笑就讓趙藹將送他送到了大門,才自此別過。
送走了周安,趙藹皺眉嘆氣地走回正房,一進房,就看到了妻子楊氏和長子趙文淵、二子趙文翰和三子趙文勉一起在等他,除趙文淵面無表情外,其他人的臉上皆是憂慮,並無一絲喜色。
見趙藹走了進來,楊氏立即起身迎了過去,憂心忡忡地說道:「老爺,聽說這河洛公主脾氣極大,這,這以後該如何是好啊?」
趙藹嘆了一口氣,說道:「聖旨都下了,還能如何?開始準備婚禮吧。」
楊氏張了張嘴,想說幾句,臉上卻是閃過一絲顧忌,話到嘴邊卻是改成了:「我知道了,老爺。」
趙文翰搶先道:「父親,大哥尚了河洛公主,那他日後豈不是再也無法上陣殺敵了?」若真是如此,趙文淵日後的前程可就是前毀了。
聞言,趙文淵心頭一緊,看向趙藹,說道:「父親,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趙藹揮揮手打斷了長子的話,「聖旨已下,多想無益,這大齊開國以來,可以領兵打仗的駙馬能有多少個?你就收起那點子心思,做好尚主的準備吧。」
趙文淵臉色難看了起來,但也說不出其他話來,索性扭過頭生起悶氣來。
趙藹也後悔了,道:「早知如此,在你去西涼前就該給你訂下一門親事,說不定這會兒你妻子都已經進門了。怎麼突然間皇上就看中了你,要招你為駙馬……唉!」說罷,連連搖頭嘆氣不止。
趙文淵聽了,忙起身道:「此事又與父親有何干係,聖命難為。只是男兒志在四方,兒子不過是一時間乍聞聖意,有些反應不過來罷了……」
楊氏看了看他們,然後就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
房中安靜無比,唯有十一歲的趙文勉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問道:「大哥要尚河洛公主,君臣之別,是不是說我們以後都要向公主行禮?」
彼此再互看一眼,各自別開視線,氣氛更顯壓抑了。
一般來說,除非是家中子弟後續無力,無法襲承先輩家業,做長輩的才會想著讓兒子侄子等去尚皇家公主。相反的,如趙文淵這種有志於在戰場上或者官場中憑自身能力加官進爵、封候拜相的人來說,尚了公主,就意味著將他的仕途截斷了一半,正常情況下,很難令人高興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