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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1:05 作者: 曉橋琉水
「才人慎言!」何承徽臉都嚇白了,劉才人敢說,她可是不敢聽的,立即喝住了下面的話,「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劉才人知道失言了,「我就只是說說,沒別的意思……」
兩人慢慢地走遠了,而她們身後的假山,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子,看衣著打扮,應該是低等宮嬪,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出神。
「淑妃……」----
☆、124、往事
從假山後面拐出來的女子正是住在延慶宮偏殿的陸選侍,她養好身體後卻是入冬了,天氣寒冷,散心什麼的並不實際。好不容易挨過了寒冬,初春時分,枝頭冒出了綠意,看屋外陽光正好,她就有了出來御花園走走的想法,沒想到卻無意中聽到了何承徽和劉才人的談話。
雪竹看著何承徽和劉才人走遠了,這才對陸選侍道:「主子,咱們可是回宮?」
陸選侍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卻是問道:「雪竹,你進宮幾年了,覺得沈淑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雪竹跟在陸選侍身後,聽到這話,想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奴婢未曾在長樂宮伺候過,對淑妃娘娘並不了解。但是以前在尚宮局的時候,聽一些姐姐們說,淑妃娘娘脾氣挺好的,從不輕易打罵宮人。換成是以前的柳貴妃和張德妃,一有不高興,可是喜歡拿宮女來出氣呢。」
陸選侍聽了,不由得感到奇怪:「宮中允許動用私刑?皇上就不管嗎?」
雪竹笑笑說道:「不過是挨幾記耳光,做些重活,再罰罰跪罷了,只要不傷及性命,將人弄死弄殘,別說皇上,就是皇后娘娘,也沒這時間一一過問啊。」
再狠一點的,就分配最重最累的活讓你做,不給你吃飽,也不讓你休息,就這麼一直做下去,幾個月下來,估計就是一卷蓆子送去了亂葬崗。就是讓醫師們來驗屍,也沒什麼可怕的。不是被打死的,不也是下毒毒死的,只是身體弱得伺候不了主子、勞累過度而亡,怪得了誰呢。
不過這種事,一般都沒人願意去做,傳開來對名聲不好不說,要是鬧得大了,上面的人嚴查起來,那就是一個大麻煩。後宮之中,從來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雪竹的話,陸選侍並沒有往心裡去,現在她滿腦子都在想著適才劉才人說的話,如果劉才人所言不虛,那麼沈淑妃在後宮的地位真不是虛的,又有一女三子傍身,只要她以後沒有腦抽地跑去毒害皇帝謀朝篡位,這一生可以說是無憂了。
當初陸選侍選擇進宮,最起初的因由是為了躲避繼母,如今生命得到保障,宮中生活又可謂是繁花似錦,心中的欲?望就慢慢就變多了。想起以前在娘家之時看到的姬妾爭寵等情景,以及母親死前對她說的話,陸選侍還是略有猶豫,如果她想要向沈淑妃投誠,肯定不能空手嚮往,那麼,她有什麼價值是可以拿出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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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旭十八年,二月中,西北邊境再次告急,此時出征的將領人選已經定下來了,正待皇帝一聲令下,就可以開撥前赴戰場了。
偶爾宇文熙過來長樂宮時,沈茉雲都能聽到他在怒罵挑起此次烽火的西涼國,但是眼中的野心和灼人光芒卻是騙不了人的。看得沈茉雲心中直抽搐,不由得陰暗地猜想,這次西涼國主動進犯大齊邊境,會不會是皇帝一手導演的好戲碼?就為了有個能名正言順出兵的理由。別怪她想得皇帝想得太陰暗,只要翻翻前朝蕃國割據時期的歷史,類似的例子可是數不勝數。
前方戰事跟後宮妃嬪關係並不大,待征西大軍朝邊境出發時,已經進入了三月份。此時沈茉雲還是貓在長樂宮裡繼續調養身體,加上照顧阿,一時半會分不身,於是就沒有收回宮務,依然讓江昭容她們代為掌管。
正好延王今年滿了十五周歲,要舉行元服冠禮,江昭容更是忙前忙後不得閒,不過為了兒子,再忙上十倍她也願意。延王是皇帝的親兒子,又是如今的長子,雖然因為大齊正在跟西涼開戰而不好太過盛大,但元服冠禮的規模仍然不小,場面極是熱鬧。
兒子成年出宮開府了,下一步就該大婚了。關於王妃,江昭容已經挑中了幾個,待與兒子商量好人選後,便稟告給皇帝,讓他下旨賜婚了。
沈茉雲頗有些感概地說道:「不知不覺也這些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又看了一下正在跟阿玩耍的寶兒,自言自語道:「年底就是寶兒的及笄禮了。」
宇文琦正蹲在長姐和幼弟身邊,看著阿「啊啊啊」地發出一個個單音,心中感到十分有趣,要不是寶兒一直在霸著阿不放,他早就搶過來玩了。寶兒沒聽到沈茉雲的話,只一邊抓著阿的小手晃啊晃的,一邊說道:「看,多好玩啊!」
宇文琦不滿地皺了皺鼻子,道:「阿姐,你小心點,阿是我們的弟弟,不是你的玩具,你可別傷到小弟。」
寶兒橫了一眼過去,道:「你以為我是你啊,整天跳上跳下不得安寧的。別忘了,你剛出生那會兒,我還抱過你呢,你不也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沒見你短腿缺胳膊的。」
宇文琦眉眼一跳:「難怪我小時候經常要喝藥,原來有一半就是阿姐的功勞啊。要不是因為你整天帶我往處跑,我會生病,然後喝那些苦苦的藥汁嗎?」他不過隨口一說,不想話剛出口,就看到親姐眼神有幾分飄忽,心中頓疑。
寶兒放下阿的小手,輕咳了一聲,神情顯得有些心虛,宇文琦這話可真是說中了,她小時候還真做過這事。有一回,她瞞著沈茉雲,帶著剛滿周歲的宇文琦去小花園裡看雪景,不想一冷一熱,宇文琦的身體受不了,當晚就起了高燒,差點救不回。為此,沈茉雲狠狠地罰了她一頓,要不是宇文熙在旁邊攔著,恐怕就要挨打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寶兒心虛地說道。
被這麼一提,沈茉雲也想起了當年的事,那天的情景頓時歷歷在目,心下一哆嗦,忙道:「行了,都是過去的事兒。寶兒並不是有意的,太醫說你病得極重的時候,她當場就哭得暈了過去。醒過來後,又親自去照顧你,直到你慢慢好起來,才改由奶娘和嬤嬤換手的。」
聽到這裡,宇文琦也不好再問下去,便點頭應了:「知道了,阿娘。」
前線戰事吃緊,時不時就會有戰報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大齊兵強馬壯,軍中人才濟濟,領兵的容岑更是征戰沙場多年的大將,一開始不少大臣都認為區區西涼小國,要打敗他們那是十分簡單的事情。沒人想到西涼王亦是難得的大將之才,戰場上的事瞬息即變,糾纏了幾個月,還是處在一種膠和的狀態。
到了七月初,拉鋸的局面才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戰場的優勢慢慢地傾向了大齊這一邊。
九月,大齊大敗西涼三十萬大軍,阻止了西涼兵的進關入犯,並將其全部趕回了西北深處的大漠中。
邊境再次恢復平靜。
兩儀殿中,宇文熙接到大捷的戰報後,喜出望外:「好,好,與西涼一戰,我軍大獲全勝,實在太好了。」
中書令李林說道:「皇上,此乃大喜,可要立即詔令天下,讓臣民共賀此事?」
聞言,宇文熙大手一揮,道:「准了!待會就將文書發下去。」
「臣遵旨。」
宇文熙興奮地來回走了幾次,忽然一嘆,神情有些難過:「雖然此次大獲全勝,可前幾次卻是中了西涼國的埋伏,死傷士兵還不知有多少?」
兵部侍郎趙藹一低頭,拱手行禮道:「士兵的職責本就是保家衛國,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乃他們份內之事,再說了,為我大齊而戰,驅除外俘,悍我天朝國威,雖死猶榮!」
宇文熙點了點頭,道:「話雖如此,可他們到底是為大齊而亡。這樣吧,待大軍班師回朝後,讓兵部去統計一下傷亡士兵的人數,務心要安頓好他們的家人。此次戰役中,凡有功者,再另行論賞。」
「臣遵旨。」趙藹說道。
宇文熙「啊」了一聲,回頭看向趙藹:「朕沒記錯的話,這次自動請命帶領了三百騎兵突襲了西涼大軍後腰,燒了對方糧糙,打得敵方一個措手不及的參將,是你那兒子……叫趙文淵,對吧?」
趙藹謙虛地說道:「皇上好記性,正是劣子文淵。」
宇文熙只是一笑:「立下奇功啊,趙侍郎放心,朕不會忘了他的。」
趙藹一陣高興,但還是說道:「不敢,為皇上、為大齊盡忠是劣子的本份,實不敢當得皇上誇獎。」
宇文熙卻是道:「趙侍郎就別謙虛了,再說當不起,那就顯得虛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