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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1:05 作者: 曉橋琉水
    宇文熙低下頭,勾起她的光潔的下顎,對上那雙剪水秋眸,頗有幾分意味不明地說:「愛妃真是寬宏大量,竟會為柳容華求情。」

    進宮數年,沈茉雲應付皇帝已經算得上駕輕就熟,心裡並沒有一開始的顫顫兢兢,反而嬌笑道:「妾不是為柳容華求情,只是捨不得皇上為這種小事生氣傷神罷了。話說回來,皇上,您還沒答應,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呢?」順便再加上一點酸味,「還是說,皇上您想去柳容華那兒點評她的舞藝啊----」

    宇文熙被逗得一樂,順勢捏了捏她的下巴,心情極好地說:「朕什麼時候說過要去,今晚留下來陪你,可以了吧?」一揮手,「江喜,送柳容華出去,再去延慶宮跟貴妃說一聲兒,讓她好好教一下柳容華宮中的禮節。在宮中就算了,可讓外人看見,那就是笑話了。」

    江喜馬上走到柳容華面前,躬身道:「柳容華,看……」

    柳容華氣得全身發抖,好不容易壓下難堪和怒火,勉強行禮道:「是妾莽撞,還看皇上恕罪,妾身告退。」說罷,退後了好幾步,才轉身離開。

    江喜克忠職守,一步不落地跟在柳容華後面,確保這一位主兒離開長樂宮的範圍為止。

    涼亭中,宇文熙攬著沈茉雲,看了看那幾件柳容華留下來的小衣裳,道:「說起來,朕還沒收過愛妃的針錢活計呢。愛妃哪天有空,替朕繡一個荷包如何?」用句是商量式,但是語氣卻是完全肯定式,皇帝要的東西,還用得著跟人商量嗎?

    沈茉雲不由自由地僵了一下,繡荷包?就她那個爛手藝,估計送都沒人要,於是有些訕訕地說道:「皇上,妾實在不擅長這些精細的繡活。以前在娘家時,換了好幾個刺繡師傅,妾不但學不來她們的手藝,反而扎得十根手指紅腫不已……」聲音在帝王的注視下越說越小,隨即她討好道,「要不這樣,皇上,妾打一個絡子給您,算是抵了荷包,您覺得可以嗎?」

    宇文熙聽得樂了,故意搖頭道:「不行,朕就要愛妃親手做的荷包。」

    沈茉雲見他執意如此,有些發愁:「可是,只怕會做得很慢……」

    「那就慢慢來,不急。既然愛妃答應了,朕可就等著您的荷包了。」宇文熙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下了。

    沈茉雲欲哭無淚,身為二十一世紀只要有顆扣子掉了都會將衣服扔掉或束之高閣的人來講,親自動手做荷包,難度是不是太高了點?

    宇文熙覺得一向端莊解意的淑妃露出這種苦惱的神情,竟是有種說不出的可愛,比平日裡的柔順溫婉動人多了,於是便道:「反正做一個也是做,兩個也是做,那就勞煩愛妃再為朕多做一個香囊吧,朕喜歡清雅一點的味道。」

    「皇上!」這丫肯定是故意的,沈茉雲忍不住埋怨似地瞪了他一眼,心裡卻在盤算著可不可以找槍手代勞。

    美人似嗔似怒的眼神確實讓人心動,宇文熙輕撫過那嬌嫩的面容,卻是道:「愛妃,朕要的可是你親手做的東西。」

    沈茉雲無奈地點頭,道:「是,妾記下了,一定是親手做的。不過先說好啊,要是妾的荷包做得不好看,皇上可不許笑話人家。」她對自已實在是沒信心。

    宇文熙笑道:「怎麼會?對了,愛妃適才不是說要彈琴給朕聽嗎?趁現在寶兒還沒未醒來,不如就在這兒給朕來一曲《滿園春》吧。」然後壓低聲音,右手意有所指地捏了捏她的腰側,「待到了晚上,再彈其他的。」

    沈茉雲臉一紅,心想她留下了皇帝,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大了些,這麼一算,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延慶宮,柳貴妃聽完小太監的傳話,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道:「看公公轉告皇上,柳容華一事,是本宮失職,本宮會好好教導柳容華一番的。」

    「既然話已帶到,貴妃娘娘若無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恩。來人,送公公出去。」

    「不敢,不敢。」那太監客氣地說著,這才行禮離開。

    待人一走遠,柳貴妃一把抓起案几上的盛著瓜果的瓷盤和茶杯,朝地上狠狠地扔過去,猶不解氣地罵道:「沒臉沒皮的賤人,只會學這些下三濫的動作,柳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巧如也覺得不可思議,「主子,其中會不會有誤會,柳容華再怎麼樣,也不會跑去長樂宮那兒撒野吧。是不是有人在背後……」

    柳貴妃一聽,冷靜了幾分,招來一名宮女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宮女匆匆應下便走開了,柳貴妃才道:「要不是她自個心大,旁人再有招,也使不出來。不過是一個四品容華,就張狂成這樣,霍氏的前車之鑑,還熱乎著呢,她想死,也別拉著其他人。」

    重重地一捶案幾,「若不是還需要她的肚子,她以為她在後宮能這麼風光?沒有本宮,她就什麼都不是。」

    巧如勸道:「娘娘消消氣。既然皇上都開口斥責了,想來是不能大事化了了,只要娘娘做足面子,讓大家知道這事不過是柳容華一人所為,跟娘娘毫無關係,想來皇上也不會太過苛責的。」

    柳貴妃冷聲道:「哪有這麼簡單,你看著吧,明兒德妃肯定上門來。還有淑妃……」眉頭卻是一皺,四妃九嬪中,淑妃可說是極為難纏的一個人物。雖說無子,可是女兒卻是極得皇上喜愛,家世雖說不是勛貴候爵,可是勝在家中父兄在朝中地方都能說得上話,相較於一般勛貴人家來說,還要好上幾分。進宮三年,皇上一直都沒有冷落過她,在後宮中,算是難得的了。就是秦婕妤,中間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冷落呢,可惜好不容易懷孕爬上了婕妤之位,卻又落得半瘋的下場,真是無福。

    「備下幾樣禮,明兒一大早,送去長樂宮,以做賠罪。」柳貴妃掉頭對巧如說道。

    「是。」巧如福身道。

    柳貴妃又道:「柳容華的規矩還是差了點,明兒就撥兩個嬤嬤去她那兒,再重新學習一遍,什麼時候學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吧。」估計皇帝此時也不想見到柳容華,那就先避一避,待風頭過了,再想辦法也不遲。

    第二天,巧如親自領著宮女往長樂宮走了一趟,沈茉雲也沒為難她,聽了巧如所轉代的柳貴妃的話後,照舊說了幾句場面話,又賞了她一碟果子,收下禮後便讓她走了。

    「娘娘,這些東西……」

    沈茉雲道:「連同昨日柳容華送來的小衣裳,一同處理了。那些衣物,過些日子,給我找個時間除了。放在長樂宮,總覺得全身不自在。」

    「是,娘娘。」自有宮女捧著物品下去放置了。

    沈茉雲看向剪容,道:「給我找些碎布,針線過來。」

    剪容一笑:「是。」很快就尋來了一些碎布和五顏六色的線。

    沈茉雲拿起針線,嘆了一口氣,隨後認命地開始練習那早已被她扔到爪哇國去的針法。雖然皇帝說了不介意,可要是弄得太差,她還真沒這個臉送出去,所以只得從基本針法慢慢地摸索起。

    好幾回,宇文熙過來長樂宮時,就是看到沈茉雲在繡圖案的專注模樣,在無意中看到她那被針扎得通紅的指尖時,他心中難得有些過意不去,道:「朕不過說說罷了,宮裡的針線上人多得是,愛妃要是真不習慣,就別勉強了。你看,手指都紅了。」

    沈茉雲眨了眨眼,道:「如果皇上早幾日說這話,妾一定高興不已。只是這荷包,妾都做得差不多了,此時再丟開,豈不是前功盡棄,妾可捨不得。再說了,皇上要是願意帶著妾繡著的荷包,妾身心裡也高興,哪裡勉強呢。」

    宇文熙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朕不過一句話,倒引得你長篇大論的。既是如此,那就隨你意吧。只是有一件事一定得注意了,別太過而傷了身子。」

    「那……唔!」沈茉雲剛說了一個字,一陣噁心突如其來地從胃部湧上喉嚨,她忙轉過身,乾嘔了幾下。

    「娘娘!」一旁伺候的素月嚇壞了,忙上前扶著她,「您怎麼樣了?」

    宇方熙也嚇了一跳,忙扶起好不容易才直起身的沈茉雲,道:「愛妃可是病了?來人,傳太醫。」

    「不,不用了。」沈茉雲忙喊住江喜的身影,喝了幾口水遮住那股不適後,才道:「可能是天兒太熱的關係,妾身近日胃口不大好,總有些不舒服。昨兒已經宣過太醫了,太醫說是暑氣重,要妾身好生避暑,又開了一劑方子,並無甚大事,實在用不著再傳一次太醫。」

    「可是,朕瞧你臉色不是很好……」宇文熙皺了皺眉,「罷了,那你小心些。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要是過幾日還是這樣,就一定要傳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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