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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1:05 作者: 曉橋琉水
到了臘月二十九,宮中上下全部修整一新,貼上紅色的對聯和新的門神,看著十分喜氣,宮女太監俱都多發了一套新衣和一個月的薪俸,人人臉上都不自覺地帶上了過年的喜悅。雖然有些累,不過看著布置好的宮殿,沈茉雲覺得累也值得,對於一個天朝人來說,新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送舊迎新,每個人都想在新的一年有一個好的開始。
大年三十,沈茉雲早早就起身更衣,換上正式的衣冠,身為正一品淑妃,她的花冠和霞帔都是有定例的,幸好她進宮沒多久尚服局就已經送來了,上次太后壽辰她也穿過一次。打扮妥當後,沈茉雲在剪容和秦允的參扶下,坐上步輿,朝太廟趕去。
先是去太廟祭拜祖宗天地,皇帝在前面,後邊跟著太后、皇后和太子,四人一起進了廟中祭拜。而沈茉雲等妃嬪,包括柳貴妃,以及二皇子、三皇子就只能跪在外面等候裡面的人,不過三皇子太小,是只能由奶娘抱著代行禮。至於宮中唯一有孕的宮妃江充儀,由於她的身子越發重了,蕭皇后便免了她這一項,只待一會兒在大殿接受朝賀即可。
一個多時辰後,皇帝等人終於出來了,這時沈茉雲只覺得身體完全麻木了,好在剪容扶了她一把,這才讓她不當場失禮。
祭拜完後,太后打前,皇后領著一群妃嬪往大殿走去,按著品級一一坐下,接受各府誥命的行禮磕頭,然後就是賜宴,夫人們領了宴,一起吃了頓飯,朝賀就算完了。
一大清早開始就這跪那拜,連杯水都時間喝的沈茉雲早就餓得頭昏眼花,可憐朝賀結束後,還得再次前往太和殿向皇帝、太后、皇后行禮磕頭。這一回領的是家宴,桌面上擺了不少吉祥名兒的果品糕點,不過同樣也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根本就吃不飽人。
一番折騰下來,沈茉雲只覺得頭昏腦漲,累得不行,再看看周圍的人,臉色多半都有些倦色,就連坐在上頭的皇帝,眼神也透出了一點兒疲憊的色彩。至於太后年紀大了,神色早就透出了疲累。
領完宴,意思意思地吃了幾口,太后便發話,讓她們都散了,帝後二人帶上太子,陪太后去壽康宮,進行守歲。
沈茉雲回到長樂宮,所有的太監和宮女早就站在殿中,並成兩列,待她一坐下,就依次上前向她磕頭見禮。饒是沈茉雲再累再餓,這時候也只得繼續端坐著,看著紅汐和素月依次分發賞錢和荷包。
席面擺了上來,沈茉雲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又是在自已宮裡,此時也顧不得什麼教養禮態,放開顧忌大吃特吃起來,心裡暗暗發誓,明年,明年一定要先填飽肚子再去跪廟,絕對不要再像今天這麼笨了。
飯畢,沈茉雲對剪容她們說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下去歇著吧,別忘了今晚還要守歲。」
「是。」齊齊應了一聲,只留下素月和紅汐,眾人紛紛下去用飯休息了。
守歲也不是真的讓人一夜不合眼,只守著過了子時,就可以去睡了。子時一過,外面騰然升起了煙花,還有各式鞭炮,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安靜下來。
到了年初一,沈茉雲仍然是一大早起來梳妝更衣,去跪廟再到接受朝賀,然後又是領宴,回來後還是一番見禮恭賀。
到了年初二,雖然可以清閒下來,不過還是得繼續趕早去昭明宮給蕭皇后請安見禮,然後領著去壽康宮見太后。
出了十五,宮中的各項活動才慢慢地停下來。
正月二十,剪容一大早就捧著她的九九翟冠與霞帔進來,伺候她梳洗更衣,今天是她的正式冊封禮,半點含糊不得。幸好程序雖多,可還是比過年的時候輕鬆一點。先是祭告了祖宗,然後由沈茉雲領頭,其下是蕭充容、秦芳華等一干新宮嬪,向帝、後二人磕頭行禮,到了這裡,她的禮節就完了。
下面就是朱修儀等宮嬪來長樂宮向她進賀,看著滿屋的女人笑著向她行禮道賀,沈茉雲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女人們總是執著於那個位置,這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讓人很難抗拒。
今日行冊封禮的宮嬪不少,所以沈茉雲閒話了幾句,就將她們打發走了。等人走後,沈茉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走進內室,一個錦盒就擺放在案桌上,她上前打開,大紅的絨緞上靜靜地躺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純金寶印,底面正刻著她的品級和妃位。
沈茉雲看著寶印,右手輕撫著那凹凸不平的字體,微微一笑,終於,正名了。
33賜死
尚宮局新調來的宮女叫做晚夏,模樣甜美,雙眼水靈,看得就十分討人喜歡,一身掐牙青緞宮女裝束被她穿出了幾分少女的嬌憨可掬來。沈茉雲待她見完禮後,便讓剪容帶她下去給她安排事情。
對於新來的宮女,她就隨口吩咐了一句:「這些天先看著點,別讓她到處亂走。」
「哎,奴婢知道了。」素月應下了,又有些小心地說:「要不要讓她去後面負責一些擦洗的活兒,奴婢擔心……」
沈茉雲搖了搖頭,道:「沒有必要,畢竟是皇后讓人選送過來的,做得太過不好,小心點就是了。」
後為因為過年和冊封禮的事,忙得沈茉雲一團亂,也就忘了晚夏的存在,直到出了正月,她才想起這個人,便問素月:「那個叫晚夏的,可還使得?」
素月笑道:「活計挺利索的,奴婢瞧著,倒是個乾乾淨淨的人,應該不是其他宮裡的人派過來的。」
沈茉雲微驚:「難得你會誇人,看來晚夏還挺得你喜歡的。」想了想,又道:「不是其他人弄過來的就好了,免得像杜安那樣,擱著這麼一個人在這兒,真是吃睡都不安樂。」
素月附和道:「是啊,沒想到跟杜安接頭的竟然會是那位主兒,真是出乎奴婢的意料。」杜安被送回尚宮局後,沒多久又去了另一個麗儀那裡,查下來後才發現,背後安排的人居然是來自景福宮。
沈茉雲想起蕭充容產子那天高賢妃說過的話,皺起了眉頭,道:「雖然不知道景福宮那邊兒的意思,不過現在來看,她應該不是衝著長樂宮來的。既然杜安送走了,這事就抹去了,以後不要再提。」
「是。」停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八卦道:「主子,您說蕭充容和高賢妃,這兩人是不是有私仇?」
沈茉雲不由得笑了出來,道:「在後宮的女人,誰跟誰是沒有私仇的?不管這些了,好不容易出了正月,可是天兒還是那麼寒,叫小廚房弄個燉羊肉吧,正好給皇上去去寒。」今天皇上翻了長樂宮的牌子。
素月點了點頭,正想說話,秦允卻是匆匆走了進來,行禮道:「娘娘,皇上身邊的人來傳話,說皇上今兒不來長樂宮了,讓娘娘好生歇息,改日再來看您。」
此話一出,沈茉雲和素月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沈茉雲更是直接問:「發生什麼事了?皇上現下在哪?」
秦允道:「皇上去了翠微宮,皇后娘娘也去了,隱約是,三皇子出事了。」
「三皇子?」沈茉雲反問道,她有些迷糊了,怎麼又跟三皇子扯上關係呢?自打從娘胎落地,短短四個多月,三皇子的藥湯就沒斷過一日,太醫五日一請脈,藥方子更是時常更新。那個架勢,看得她這個成年人都有些悚。可這麼個折騰法,也從沒見皇帝有什麼特殊關照,就是太后,明面上也是淡淡的,反倒是蕭皇后,三不五時地喚太醫到昭明宮過問三皇子的身體。
今天這一出,又是誰唱的戲?
沈茉雲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其中的關鍵,於是道:「先盯著那邊吧。」
「是。」秦允見她沒有別的事情要說,便躬了躬身,「奴婢告退。」
「去吧。」沈茉雲揮手道。
素月等秦允出去後,才轉過頭說:「主子,這燉羊肉,還要備上嗎?」
沈茉雲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語氣十分理所當然:「當然要備上了,皇上不來,本宮就不吃飯了嗎?讓他們燉久點,我喜歡軟爛一點的。」皇帝每次來長樂宮,她都得遷就他的飲食習慣,總是吃不飽不說,還得小心討好他,偶爾鬧個胃疼更是常有的事。其實若是可以,她倒是只希望皇帝只來這裡跟她XXOO,晚膳最好就免了。
「行,奴婢這就去吩咐!」慡利地應下了。
到了晚上,皇帝歇在昭明宮,不過翠微宮發生的事兒,各宮主子還是沒有探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至少沈茉雲沒有收到進一步的消息,只是知道昨日太醫又去給三皇子看病了。第二天一大早,蕭皇后倒是先說開了,「婕妤趙氏昨日意圖謀害三皇子,證據確鑿,傷害皇室血脈,罪不可赦,今已被貶為庶人。此等大罪,本應下獄問斬,不過看在趙氏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皇上賜了她三尺白綾,給她留了個全屍,也算是全了這一場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