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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21:05 作者: 曉橋琉水
「恩?」
紅汐笑了笑,道:「秦允以前在建章宮伺候過一段時間,後來……」壓低聲音,「不知哪兒礙著了皇后娘娘,便將他調離了建章宮,安排去了怡和宮做個看守太監。這怡和宮,是先帝寵妃韋德妃的住所,太后恨之甚深,凡是跟那兒沾上邊兒的人,就等於進了冷宮,再無翻身之力。只是不曉得,這次尚宮局挑了他過來,是無意還是……」
沈茉雲微微挑眉,唇邊綻開一抹美麗至極的笑靨。客觀來講,蕭皇后還真是打理後宮的一把好手,深知平衡之術,後宮妃嬪的升降褒抑,她心中都有一本明帳。現在去跟皇后硬碰硬,絕對會死得很慘,不過,這不代表她會默默咽下這個啞巴虧。
沈茉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道:「讓秦允進來,就說我有事要問他。還有,待會你和剪容一起去處理張德妃送來的禮。」這是讓紅汐絆住剪容,別讓她留意到這件事。
紅汐意會地點了點頭,又道:「主子,今日我同剪容姑姑一起挑了幾名合適的宮女,您現在可要見一見?」
沈茉雲道。「不了,今天一堆糟心事兒,還是明兒再見吧。」
「是。奴婢這就去叫秦允。」
紅汐對沈茉雲福了福身,然後就轉身出去叫人了。沒多久,秦允進來了,一樣是中規中矩地行禮,起身,站到一邊。
沈茉雲也沒羅嗦,直接將剛才問紅汐的話又說了一遍。
秦允則是想了一下,才回道:「皇上日理萬機,後宮事務一向都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但是二皇子畢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就是說,皇帝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只不過他也不會為她出頭就是了,說到底二皇子只是弄傷她的宮女,不是她這個淑妃。沈茉雲冷笑一聲,拋開了向皇帝告狀的想法,只想著自已去掰回這一局。只是這個秦允,能不能相信呢?
秦允似乎知道沈茉雲的想法,低頭道:「雖然奴婢以前曾在建章宮伺候過,但只是在外殿做些粗重活計,並沒有近身伺候過皇上。奴婢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人。」聲音不輕不重,穩定有力。
沈茉雲看了他許久,好半晌才慢慢點了點頭,「你既有心,我也不會虧待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在怡和宮待了這麼久,突然被提拔來她這兒,要麼是皇后心血來潮想給她難堪,要麼就是這個秦允有所求。蕭皇后心中有一本明帳,算計十分精細,但是她不會無聊到去算計這種小事。只是一個掌事太監,她不喜歡隨時可以換掉,皇后不會賭一時之氣而去做這些無用功。只是看著柳貴妃在昭明宮時不時地嗆一下皇后,而皇后仍然八面不動的模樣,就可知她的忍功有多強了。
秦允驚訝地抬起頭,意外地看著她,眼中掙紮好一會兒,才道:「奴婢是京城南郊人,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上個月得罪了家鄉當地的大富商,那人誣陷我弟弟盜竊他家財物,又給那裡的縣官送了禮,竟是要我弟弟性命。奴婢知道這個消息後,求救無門,正好聽人說娘娘這兒正要調去掌事太監,奴婢就託了以前的人情,厚顏來此。」說到這裡,他跪了下來,磕頭道:「求娘娘救得我弟弟一命,我日後一定粉身碎骨以報娘娘大恩。」
有點不合時宜,但沈茉雲嘴角仍然抽搐了一下,這又是哪門子的神展開啊。聽起來倒像是真的,她問道:「本宮不過一深宮女子,如何救得你那宮外的弟弟,你求錯人了。」
秦允身體微顫,顯是正在極力克制,並沒有出現失態的意外之舉。
此時沈茉雲又說:「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終究是好事,我試試便是。但我有言在先,若你弟弟並不是被人誣陷而是真的盜竊他人財物,那就是打死不論了。」
秦允本以為自家小弟難保一命,沒想到會是峰迴路轉,眼見救弟有望,他哪裡還會想到其他,再一次磕頭道:「多謝娘娘救命大恩,奴婢一定以您馬首是瞻,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沈茉雲敲了敲桌子,緩慢地道:「那麼,秦允,你又有什麼能耐,而讓本宮不至於後悔幫你這一把呢?」
秦允道:「主子心中早有胸壑,請主子示下便是。」
沈茉雲敲桌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輕笑了幾聲,或許這筆買賣並不會吃虧。她對秦允勾了勾手指,讓他上前,待人走近後,她才低聲道:「你去給我打聽一下二皇子最近的喜好,以及他身邊的內侍,有沒有是對二皇子不滿的。
秦允當即回道:「奴婢明白,請主子放心便是。」
待秦允領命而出後,沈茉雲堪堪歇了一口氣,素月就急沖衝進來了,後面跟著綠晶和紫玉,一見到她先行禮都不顧得了,直接就說:「主子,不好了,錦色,錦色她起了高熱,身體燙得不得了。」
沈茉雲嚯地站起身,對綠晶吩咐道:「去,再請醫師過來。」
綠晶心情有點複雜,但還是聽話地跑了出去請醫師。紫玉忙扶住沈茉雲,安慰道:「娘娘別急,綠晶已經去請醫師了,馬上就會回來,您先放輕鬆一點兒。要是您出了什麼事兒,錦色豈不是在病中都不安心?」
素月一聽,立即抹去臉上的淚珠,對沈茉雲行禮道:「是奴婢無狀,還請娘娘恕罪。」幸虧有紫玉提醒,她剛才沖入殿內的行為,要是認真追究起來,可是大罪。
沈茉雲道:「行了,知道你心急,以後小心些就是了。錦色那兒離不開人,你去看著她吧。」
素月紅著眼點了點頭,她來只是一時心慌,想向沈茉雲討過主意,現在見綠晶去請醫師,她自是回去繼續照顧錦色。
醫師很快就請來了,看了錦色的情況後,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沒說其他,把脈開藥方,又留下一瓶傷藥,最後還叮囑,今天晚上是關鍵時期,是死是活,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退燒。
沈茉雲沒有去錦色的房中,這些話都是綠晶轉述的。
藥很快就熬好灌了下去,冷毛巾也是一條換一條。到了後半夜,錦色的高燒總算是慢慢退了下來,呼吸逐漸平緩,雖然還是昏迷,可是情況還是樂觀的。
沈茉雲聽得放下心來,不管怎麼樣,燒退了就是好事。這時她才有心情喚人過來幫她梳冼更衣,準備去昭明宮給皇后請安。
皇后,張德妃,還有二皇子……
沈茉雲微微眯起眼睛,她該想想有什麼辦法讓他們也嘗受一下這種憋屈痛苦的滋味才行。
昭明宮今日的氣氛有些詭秘,昨日二皇子將淑妃身邊的大宮女打得重傷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後宮,而皇后和張德妃送賠禮去長樂宮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不,蕭皇后正看似惋惜地對淑妃說:「二皇子性情直率,可是這回打傷了淑妃的宮女,確實是有些過了。本宮已經說教過他,淑妃一向溫柔知禮,想來應該不會跟一個小孩子多加計較。」、
自進宮以來,沈茉雲覺得自已的忍功修練進度完全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難為她還可以微笑以對:「皇后娘娘說的極是,妾好歹也是二皇子的長輩,雖然只是一個『庶』母,不及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可也不會真的去跟二皇子計較的。」
張德妃揪著帕子的右手一緊,神情和眼神不見一絲波動。
蕭皇后讚許地點了點頭,又問:「那個宮女呢?現在怎麼樣了?」
沈茉雲道:「昨夜起了高熱,不過已經退了,醫師說,只要人清醒過來,再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蕭皇后聽了,又隨口賞了幾樣藥材給錦色。
柳貴妃突然插嘴道:「聽說,昨天二皇子不但不給淑妃妹妹見禮請安,還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皇后娘娘,德妃妹妹,恕妾無狀,這二皇子的教養禮儀,得好好的教導一番了。皆是天家皇子,二皇子這般不通禮節不知所謂,傳到宮外豈不是笑話?」
說得蕭皇后和張德妃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其他妃嬪則是繼續作壁上觀,而沈茉雲垂下睫毛,專心地研究著地磚的花紋。
柳貴妃特意看了蕭皇后一眼,繼續道:「特別是跟太子殿下比起來,那可真是一個天一個地,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皇后娘娘,您說是嗎?」
反擊(中)
柳貴妃這話不可謂不狠辣,連蕭皇后都不由得臉色微變,但下一秒她就用右手微微屈起抵在唇間,輕咳了幾聲,眨眼又是那副端莊持重的模樣。
「太子今年不過九歲,擔不得貴妃如此盛讚。本宮也不求他如何出眾,只要有皇上一二,本宮就知足了。」
說到這裡,蕭皇后突然嘆了一口氣,一臉自責地繼續說道:「至於二皇子,本宮一直想著他年紀還小,所以大多時候都捨不得太過苛責,免得讓孩子過早受罪。今日聽貴妃這一說,細細一想,倒真是本宮平日裡疏於管教,過於放縱二皇子行徑,不但讓貴妃看不過眼,還衝撞了淑妃,這麼一講,本宮這個嫡母還真是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