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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4:24 作者: 唐溪
「青龍當年之所以能縱橫中緬毒品市場,主要原因之一,是他能製造出純度高於世上所有的毒品的毒品,代號為MS-1。」楊警官抿唇,「這種毒品在毒品市場不算流行,因為價格昂貴,一般人消費不起,但卻非常受富豪們的喜歡,所以,MS-1也是青龍用來聯絡人脈的方式之一。」
「毒品市場上有很多毒販窮盡心思都沒辦法提取製造出MS-1,青龍死後,MS-1也從毒品市場上消聲覓跡,也就是說,只有青龍有MS-1的配方。那天我們在肖啟年密室里找到的毒品里就有MS-1的成品,而那些製毒原料經過檢驗,和MS-1含有的元素一模一樣,也就是說,肖啟年在製作MS-1。」
只有青龍能做出MS-1,而肖啟年手裡有MS-1的成品,那些毒品原料也都是用來做MS-1的……所以,青龍就是肖啟年,這個論證是可以成立的。
這個時候,季雲深卻忽然笑了起來。
楊警官沒有再說話,沉默地喝酒。
而宋哲不明所以,目光在他們幾個人之間遊走一圈:「你們到底怎麼了?就算肖啟年是青龍,你們也不用這副模樣吧?」
「是啊,當然不用,既然二十幾年前他沒有死成,那我這次一定要親眼看著他,」季雲深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斷氣!」
他最後兩個字說得又狠又毒,宋哲終於意識到季雲深跟肖啟年之間可能有他不知道的其他事情。
季雲深放下酒瓶子起身,臉色看起來好像一點都沒有:「吃得也差不多了,我跟華爾街那邊還有點事,先上樓了,你們今晚就在這裡住,楚楚,你安排吧。」
他轉身上樓了,樓梯鋪著地毯,他踩上去明明是沒有聲音的,那喬稚楚卻覺得,每一下都那麼沉重,都那麼壓抑。
……
安頓好楊警官和宋哲後,喬稚楚終於去房間找季雲深,他站在陽台,任由夜風拂面而來,他的眸色深沉如夜,裡頭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喜怒哀樂。
喬稚楚走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臉頰貼著他的背脊,不肯放鬆半點。
她知道,她知道的。
他是她用命去愛的人,他的痛,她感同身受。
父親的死,是他心頭的結,是他放不下的恨,也是他過不起的劫,可是誰能想到,現實竟然諷刺成這樣,他的殺父仇人將他撫養了二十五年,給他吃,給他穿,給他用,而他也喊那人一聲父親。
此時他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
是恨不得手刃仇人?還是恨不得將識人不清認賊作父的自己狠狠揍一頓?
喬稚楚咬緊了下唇,仰起頭看著這個男人,季雲深沒有說話,也什麼都沒做,看著她哭完才幫她擦去她眼淚。
「不用難過。」他說,「他最終還是會為當年的事情受到懲罰。」
喬稚楚搖著頭,固執地說:「你不要再去見他了,你想幹什麼我都能幫你去做,你不要再去見他了。」
季雲深認真地反思,他的情緒真的有那麼低落嗎?怎麼把她嚇成這樣?
他彎了嘴角:「野心不小啊,保護了我一次,就想永遠罩著我了?」
「我能罩著你!」喬稚楚立即回道。
他就是看她要緊張想要開玩笑讓她放鬆點,沒想到她一點都不上鉤,季雲深眉頭皺了一下:「楚楚,你手放鬆點,我身上有傷,你抱得這麼緊,我很疼。」
喬稚楚驟然一驚,連忙撒開手,手足無措道:「對、對不起,我給忘了,你的傷在哪裡啊?快把傷給我看看。」
好不容易轉移了這個小女人的情緒,季雲深轉身回屋內,把上衣脫下來,露出後背一道青紫色的淤青痕跡,看起來像是被木棍之類重擊留下的。
喬稚楚皺眉:「你什麼時候好受傷的?」
「破解密室密碼被發現,跟肖家的保鏢打的時候傷到的。」季雲深側頭,「已經貼了膏藥,再過幾天就能好。」
喬稚楚咬了咬唇,心想他還真是多災多難,好在這傷不是很深,仔細照顧幾天應該能好。
季雲深去洗了澡,洗好出來她就幫他擦藥膏,動作輕柔,生怕弄疼她。
等擦好了,喬稚楚察覺他好久沒說話,繞到他面前去看他,原來他一直閉著眼睛,看起來是睡著了。
嗯,季雲深有個特別的技能,那就是能直挺挺地坐著睡著。
喬稚楚噗嗤一聲就笑了,知道他一定是累壞了,也不吵醒他,放下藥膏去洗手,等回來時,他已經想掀開被子躺下睡了。
喬稚楚關了燈,被子掀開一條縫躺進去,一個翻滾就滾進他懷裡,季雲深像是有感覺一樣,也恰好伸手抱住她。
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楚楚,我會難過,不會手軟。」
……
兩人在別墅里過了兩天與世無爭的日子,這兩天裡沒有什麼肖啟年,也沒有什麼青龍白龍,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幾乎讓喬稚楚產生所有事情真的已經隨著肖啟年的入獄地結束。
然而第三天,宋哲一個電話就把他們拉回的了現實。
他的身影聽起來已經是精疲力竭:「肖啟年還是咬死什麼都不肯承認,堅稱自己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一開始他還只是否認自己是青龍,後來就乾脆胡亂攀咬,說閆溫均才是青龍。」
閆溫均就是閆老。
季雲深聽著,只不疾不徐地說:「讓我單獨見一見他。」
宋哲沉吟,電話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他大概是去跟誰商量了,然後才回復他:「可以,我馬上給你安排。」
有宋哲的幫助,季雲深很快見到被正式收押的肖啟年。
季雲深印象中的肖啟年,總是很深沉,像一方古井深不可測,而且端正優雅,明明已經是四五十歲的人,外貿看起卻要年輕十歲,可才入獄幾天,他的神情看起來已經有些頹然,鬍子沒有修剪,讓他滄桑了許多。
肖啟年雙手雙腳都被手銬拷在椅子上,他目光直視著曾經的養子,緩慢的,清晰的,一字一句地說出一句話:「我不是青龍,閆溫鈞才是青龍,你們都被他騙了,他們都他用來對付我的棋子!」
「我就問你一句話。」
季雲深冷聲說:「我爸,是不是你殺的?」
肖啟年靜默了。
季雲深又重複一遍,聲音比剛才更壓抑:「我爸是不是你殺的?」
肖啟年閉上眼睛,紋絲不動地複述他已經在警察面前說了無數次的話:「我不是青龍,我沒有販毒,楊康背叛我,你們都被閆溫鈞利用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我死。」
季雲深拳頭捏緊,猛砸了一下桌子,『砰』的迴響還沒消散,他的人已經離開了審訊室。
宋哲在審訊室門外等他,看到他腳步極快地往警局外走,他立即追上去:「雲深。」
「雲深。」
季雲深頭也沒回,腳步不停:「我一個人待會。」
宋哲只好不追了,楊警官從後面走上來,雙手環胸看著他的背影,宋哲很感慨:「無論怎麼說,肖啟年這些年對他是真的好,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