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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4:24 作者: 唐溪
    楚銘城頓了頓,忽然有些心涼。

    其實她是有所感覺的吧,否則,也不會這麼鍥而不捨地追問。

    他猶豫著說:「江、江陵的律所出了點問題,他過去處理了。」

    喬稚楚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我打電話他為什麼不接?」

    「可能是在忙,我打電話他也不接的。」

    她閉了閉眼睛,忽然覺得可笑:「銘城,我不是傻子,沒那麼好糊弄……當時我就跟他在一起,他要走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就算真的真的很忙很忙,登機前不是有候機時間嗎?給我發條信息,說『我回江陵』不行嗎?四個字而已,要廢他多少時間?你來是他叫的吧,叫你有時間,跟我說一聲反而沒時間?」

    「楚楚,雲深他……」

    她厲聲問:「你不要騙我了!他到底去哪裡,到底去幹什麼了!」

    楚銘城動了動唇,原本是想再找個藉口,可是謊言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容易被戳破,全看被騙的人願不願意裝糊塗而已,而喬稚楚……

    顯然是不願意了。

    他最終只是化成一聲嘆息:「肖雲蓉聽說他跟你來華盛頓,就追了出來,結果從樓梯上摔下來,截肢的傷口好像裂開了,情況有點麻煩,他得回去看看。」

    「所以,他是回去照顧肖雲蓉的?」這個答案大概是在意料之中,喬稚楚聽完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激動。

    楚銘城連忙補充解釋:「他養父一定要去他,他不能不去……」

    喬稚楚忽然覺得好累,身心俱疲的累,她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喃喃道:「我知道了。」

    視頻已經拿到了,肖雲蓉手上沒有任何可以威脅他的東西,他回國,一定是自願的。

    楚銘城看她這個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盯著她越來越紅的眼眶看了一會兒,吶吶說:「你……那我們……」

    喬稚楚深呼吸一口氣,笑道:「我沒事啊……我們回國吧。」

    回國吧。

    回去吧。

    她該回去了,而他本身就該回去。

    被逼婚紗照又怎麼樣?

    被逼辦婚宴又怎麼樣?

    新婚夜留宿又怎麼樣?

    拋下她回國又怎麼樣?

    理所應當啊!

    那個人本來就是他的未婚妻,本來就是他光明正大娶進門的新娘,他本來就應該這麼做!

    呵,那是他的妻啊……

    七月初七,他娶了另一個女人。

    七月初八,他把她一個人丟在國外,回去照顧他的新婚妻子。

    七月初九,她像喪家之犬一樣,被楚銘城帶回了國。

    ……

    回國第二天,喬稚楚重新回到律所上班,無視律所里一雙雙好奇深究的目光,她知道,她和季雲深的交往是律所里公開的秘密,這次季雲深和肖雲蓉結婚,而她大半個月沒有來上班,他們肯定都以為她被甩辭職了,今天她突然回來上班,意外之餘,大概還會揣測她是不是不甘心?繼續賴在這裡是不是還想做什麼?

    任由他們怎麼想,她都沒有理會,只處理這些日子以來沒有完成的工作,接近中午時,季雲深也來律所了,他經過喬稚楚身邊時停頓了一下,像是要說什麼,但喬稚楚直接起身去列印文件,避開了他。

    季雲深蹙眉,進了辦公室,過了一會兒,撥了個電話出來,讓她拿一份文件進去。

    「季律師,你要的文件,還有別的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出去工作了。」她放下文件就要走,季雲深立即喊道:「楚楚,那天我是……」

    喬稚楚抬頭看著他,那眼光淡淡的,像一盆暴露在冬日空氣里的冷水,能將人凍得渾身顫抖:「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能忍你到什麼時候。」

    「楚楚……」

    「不用再解釋,我不想聽了。」她漠然從他身側經過,直接出門,「陳明,準備一下,我們去開庭。」

    ……

    庭審結束後,喬稚楚看了下時間,已經差不多要下班了,她也沒必要再回一趟律所,她將材料交給陳明,讓他帶回去,而她則去了商場,買了幾套衣服去童萱家,於是,等到季雲深下班回到公寓,裡面任何東西都沒變,唯獨少了一個人。

    季雲深握著門把站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給喬稚楚打電話,她倒是有接聽,但是語氣很冷漠,說她這幾天要住在童萱家,邊找房子,等找到了再去把放在他家的東西搬出來。

    他們又分開了。

    ……

    八月末,季雲深有一個飯局需要應酬,一直和客戶磨到十點多才回家,他喝的酒不多,被風一吹腦袋很疼,揉著眉心用鑰匙開門,剛一打開門,他就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空虛感,像是突然之間少了些什麼一樣,他站在門口愣了愣,好半響才想起來要開燈。

    燈一開,屋內情況一覽無遺。

    依舊很乾淨整齊,只是門口的幾雙高跟鞋不見了,情侶杯只剩下一個,臥室里沒有女人的衣服,毛巾牙刷都被丟進垃圾桶……

    他知道了,喬稚楚找到新房子了,她趁他不在家,把屬於她的痕跡都去全部抹去。

    喬稚楚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這樣到底是算冷戰還是算其他,但她真的沒辦法再心無芥蒂地接受他,後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他們都是這樣相處,像是很純粹普通的上下司關係,除了工作的事,他們幾乎沒有其他交流。

    她下班回家,一個人做飯,一個吃飯,一個人看書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和他在一起時的繾綣時光,也會想他此時在做什麼,有沒有也想起她?每每想到這一點,她的心口還是會有沉悶的疼,唯一能當做安慰的,就是他並沒有和肖雲蓉住在一起,他們也沒有很親密。

    臨近新年,律所上下又忙碌起來,每個律師除了要解決手上的案件,還要寫年度總結,幾乎是腳不沾地,一直到大年二十八才告一段落。

    放假之前,季雲深請大家一起吃飯,那天晚上,喬稚楚喝了不少酒,幾乎不省人事,同事們知道她搬了新家,但是不知道她的新家在什麼位置,正發愁著,季雲深走上前一把把她橫抱起來,面無表情放進自己的車裡。

    喬稚楚宿醉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睜開眼看到熟悉的房間擺設,她的背脊一僵,房門口適時傳來聲音:「去刷牙洗臉,我給你跑了蜂蜜水。」

    她轉過頭,門口的人果然是季雲深

    她低著頭下床,浴室里有新牙刷和毛巾,她心情複雜地洗漱好下樓,桌子上放著一杯蜂蜜水,還有三明治和培根。

    喬稚楚猶豫著說:「昨晚謝謝你。」

    季雲深抬眼直勾勾地看著她,她慌忙避開視線,他合上報紙,淡淡道:「你要回A市別走216高速,早上新聞剛剛報導,那裡從昨晚開始堵車,走三號高速,雖然遠點,但是不堵車。」

    「……哦。」喬稚楚心裡有些失望,她以為他會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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