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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9:10:34 作者: 憬里
    言柚試探性地喊了他幾聲,都沒得到回應,索性不喊了,等到他將頭髮盡數吹乾了,才又喚了他一聲。

    「景先生?」

    這回景清讓終於聽見了,轉過身,卻不發一言,只冷冷睨著她。

    他這個眼神言柚已經很熟悉了,

    房間內開了暖氣,他似乎是覺得熱,將兩邊袖子都挽起來了一段。

    「……」言柚抿了抿唇,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同他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我先前喝醉了,才會不小心吐您身上的,房間我已經讓人來整理過了……」

    她一股腦地往外倒著方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說辭,說到最後頓了頓:「要、要不然您看看……我賠您一套衣服行嗎?」

    「行啊。」景清讓忽地笑了:「怎麼不行。」

    他低下頭,劃拉幾下手機,遞給她一個二維碼。

    言柚忙不迭打開微信掃描,是景清讓的微信。

    很快,他那邊就給她發了兩張圖片。

    一張是西裝外套,有人特地將標牌舉起來,能讓人看清這個標牌的確是這件西裝的。

    另一張則是那張標牌的放大版,將產品名稱、信息以及價格清清楚楚拍了下來。

    B開頭的奢侈西裝品牌,隨隨便便一件都價值上萬美金。

    她雙眼往下一掃,臉「唰」一下白了個透徹。

    個、十、百、千、萬。

    一、二、三、四、五、六、七。

    偏生這人還毫不客氣地刺激她。

    「我這件衣服不算太貴,應該不會給你太大的負擔。」

    「你……」

    言柚抬起眼,像一隻受驚了的小鹿,惡狠狠卻又毫無威脅力地瞪著他。

    他毫無察覺似的,慢條斯理從桌面上拿起自己的腕錶,左手手腕一翻——

    言柚瞪著他的眼瞳驀地一縮,幾步上前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

    他光潔的小臂上、就在動脈所在的地方,稍微往下一點,有一條很深很深的疤痕。

    她抬眸,左邊耳骨上的耳洞,再一次落入她眼中。

    「你……」她仿佛失了聲,驚得連抓著他的手都在發抖。

    「我怎麼?」景清讓倒是沒發現她的不對勁,用了點力將手抽回來,聲線涼涼的:「這次又打算用什麼招數,妄圖抵掉過錯?」

    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言柚眼睛緊緊盯著他手腕上那道傷疤。

    心中那道早已被她否決的想法再一次浮上心頭,她又似要將這荒誕的想法從腦子裡趕出去一般用力甩了甩頭——

    卻仍然抵不過內心,顫著嗓子問他:「你……你這條傷疤……是不是割腕時留下的?」

    言柚第一次見到哥哥這條傷疤,是在他來到她家的兩個星期之後。

    她和哥哥一起放學回家,路過超市的時候,言柚拉著他進去買了兩瓶冰雪碧。

    那時候的氣溫早晚溫差很大,太陽落山時還沒開始降溫,整個湖灣都悶熱地要命。

    接過雪碧之前,他正脫下校服外套,系在自己腰間。

    言柚剛擰開瓶蓋遞給他,就見著他手腕上赫然一條凸起來的疤痕。

    那條疤很長,很深,一看就知道疼得要命。

    言柚當時嚇得聲音都變了,當即就指著那條疤問他:「哥哥,你昨晚是不是想要背著我自殺?」

    同言柚熟了,他偶爾也會開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懶洋洋接過她開好的雪碧,喝了一大口才拖著調子回她:「我背不動。」

    「我是認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在跟你開玩笑!」小言柚嚇得眼眶都紅了:「你不要想不開呀,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自殺?」

    「我最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可是、可是不高興你也不可以自殺呀……」

    她可憐巴巴地拽著他的衣角。

    見她是真急了,他才斂起神色,回她話時聲音很輕很輕:「沒有背著你自殺,是以前弄的。」

    「你放心好了,跟你沒有關係。」輕嘆一聲,他將言柚那瓶雪碧的瓶蓋擰開,遞到她唇邊,示意她喝。

    直到她聽話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他才滿意地將瓶蓋蓋好,飲料塞回她手中。

    「不會自殺的。」像是在同她保證,也像是在同她承諾。

    「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言柚至今都不知道哥哥為什麼要割腕。

    但哥哥曾經跟她說過,割腕的時候不痛,就是不太好受。

    那種,血和生命一點點流逝掉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會把活人逼瘋的。

    只有絕望到極致的人,才會就那麼看著自己身上所有的鮮活消失殆盡。

    哥哥第一次來她家的時候,脫掉外套,身上就是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淤青。

    而這其中最駭人的、言柚能看見的,就數手腕上這道疤。

    當然,由於他身上的淤青太多太多,壓根就沒有人注意到他手腕上還有這麼一條。

    熟悉起來以後,言柚纏著他問過好幾次,可每每一問到這些疤痕的由來,他就仿佛成了啞巴,怎麼問都不會說出哪怕是一個字。

    就像他的名字,也從來沒對她說過。

    直到離開那天,他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言柚的筆記本上。

    不是景清讓。

    ……

    可男生打耳洞已經不常見,他的耳洞卻就是這麼巧,在左耳的耳骨上,更何況同樣位置上有同樣的一條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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