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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你還沒有告訴過我……」

    你在臨死之前,都看到了什麼?

    他的手忽然一縮。

    睫毛一顫,看向那冒著熱氣的湯盅,他袖子下的手被燙得通紅,卻答非所問:

    「娘娘,您的藥好了。「

    蓁蓁眨了眨眼,這才低頭,嗅著那股苦澀的氣味。

    「盛出來吧。」

    他點頭,一言不發地將湯藥倒進碗中。

    蓁蓁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又失敗了……」

    「娘娘想要熬什麼?」

    他嗅著味道,可以分辨出都有哪些藥材。卻有一味,陌生至極。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這藥的功效是什麼?

    「你知道世上有一種湯,叫做孟婆湯?」她狡黠地笑,「孟婆湯八淚為飲。我想試試,能不能熬出那樣的湯。」

    孟婆湯。

    似乎有誰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雀躍地響起,「兄長兄長!我成功啦!」

    「孟婆湯,我熬出來啦!」

    他的手忽然捂住額頭,剎那間冷汗涔涔。

    「你怎麼了?」她走上前來。

    他卻依舊捂著額頭,沒有半點反應,她不由得伸手碰了他一下。

    誰知,砰的一聲。桌椅與地面摩擦,刺耳的劃拉聲響起。

    蓁蓁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摔倒在地、烏髮凌亂披在肩上、面色蒼白的男子。

    怎麼也沒想到,白雨漸竟然會這麼容易被推倒。

    難道,他的武功都沒了?

    白雨漸卻是頭痛欲裂。

    一道蒼老的聲音,迴蕩在耳邊,「長命蠱雖然解開,但有些毒素,日積月累,實在難以清除,或許會不定時地發作。雨漸你要記住,如今你這條性命來之不易。」

    「若是再受一次重創,必死無疑。」

    他的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一起,像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似曾相識,之前他在衣櫃中時亦是這般的姿勢。

    「白雨漸?」

    看著他緊閉著眼,痛苦喘息的樣子。

    蓁蓁蹲下身,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片刻後,她心中一驚。

    竟然是春.毒?

    她難以置信。

    他倏地睜開了眸。眸中有深淺不一的影,清晰倒影著她的面容。

    「你……」

    她剛吐出一個字,便被他揚起脖頸,用力吻住。

    這個吻來得洶湧而又熱烈,裹挾著濃重的占有欲。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一邊加深了這個吻。

    濃郁的松香味,沖入鼻腔。

    腦袋像是融化的軟糕,都不像自己的了。

    她咬了一下舌尖,依靠疼痛找回了一些理智,猛地推開他。

    「你放肆……」

    卻戛然而止。

    不過是一個吻。

    他竟然落下淚來。

    他就那麼呆滯地坐在那裡,淚如雨下。

    他怔怔地盯著她看,雙眼中,飽含了濃重的情感,宛若柏油一般漆黑濃稠。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落淚。

    那淚水不斷地往下流淌,一滴接著一滴。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疼。

    為什麼光是親吻她,心口就疼得喘不過氣來?

    光是主動伸手觸碰,都感到難以言說的顫慄。

    好像是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了,與她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貪婪地呼吸,唯恐下一次就再也不能相見。

    他勉強站起身,卻依舊踉蹌了一下,扶住桌角才穩住了身形。

    她靠近,他卻後退了一步。

    「皇……皇后娘娘。別再靠近我了。」他的手指抓著桌角,低著頭說。

    他的喉嚨里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干啞無比。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會忍不住的。」

    她不禁去看他被碎發擋住的眉眼。

    他的眼眶周圍都是潮紅,長長的眼睫沾著濃重的濕氣。輕輕一眨,裡面的幽暗,便像山一樣傾倒下來。

    蓁蓁被他嚇到了。

    說實話,她雖然總說一些沒邊沒際的話,但如果來真的,她是真的慫。

    畢竟男女體力懸殊,她干不過他。

    她敢那麼沒譜,都是仗著對他的了解,認定他不會對她怎麼樣。

    或許,內心深處就是這麼相信著,他是正人君子,光風霽月。

    就算被逼到懸崖邊緣,也不過選擇自毀。絕不會打破自己的原則。

    但是現在……她不敢篤定了。

    於是,她慢慢地退後,保證跟他的安全距離,這才找回了一點安全感。

    她笑著說道:「既然金大人身體不適,那本宮就不留大人了,請吧。」

    她的態度客氣而疏離。

    「是。」

    他低著頭,背影有些跌撞地離開了。

    ……

    闊別許久的姚玉書,踏進碧梧宮。打量著四周養護優良的花草,他的目光在一盆長春花上流連,又撇向他處。

    「皇后近來,似乎頗有趣致。」他輕嗅一朵蘭花。

    蓁蓁為他奉茶,「這是蘇州的碧螺春,皇上品一品。」

    姚玉書坐下,她便與之寒暄起來。

    「南枝的功課,若皇上得閒,還請您指點一番。」

    他輕輕吹開茶霧,卻不喝,而是看向她,「那個姓金的太醫,朕明兒個就不叫他來了,免得皇后一天到晚的,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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