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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她又想起,在客棧的那些時光,她的衣物亦是由他親手搓洗。

    蓁蓁抬眼看他,一動不動。

    好半晌,才對著他,伸出雙臂:

    「那你便拿去吧。」

    單看這舉動,還以為是要擁抱。

    迎著少女清明的眼神,他面上一熱,這是要他……親自取衣。

    「是。」

    她的腰很細,不盈一握。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衣帶之上,甫一觸碰,夢裡的場景,便再次不受控制浮現在腦海之中。

    他手一顫,手下用力,竟是將那系帶扯散了下來。

    那輕柔的外袍,便順著她的肩膀,簌簌下落,堆疊在她的小腿處。而她抬腳走出,僅僅著一件襦裙,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白雨漸蹲下身,將那件輕薄的外袍撿起,然後小心翼翼地摺疊起來。

    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將外袍拿出去,只能藏於懷內。

    看著他將自己的外裳貼身放好,整個過程,手很穩,神色也沒有半點慌亂。

    至少從外看去沒有半點異樣,就算現在走出去,也不會引起半點懷疑。

    她忽然起了調笑的心思,意味深長道:

    「大人還真適合幹這偷.情的行當呢。」

    他一頓,轉身朝向她,長身玉立,不咸不淡地作了個揖:

    「微臣惶恐。」

    見他反應平平,動作亦是不疾不徐,優雅無比,怕是早就適應了她這口無遮攔的性子,也知道,該用什麼法子來應對了。

    她努了努嘴,登時沒了成就感。

    蓁蓁沒達到目的,便有心想找他的不痛快,視線在他面上轉了一圈,「不過,大人就頂著這副容貌出去嗎?」

    他一怔,頓時明白過來,易容被她擦去,而他原本的容貌,與金昀可謂是大相逕庭,這副模樣,若是叫人看見了,指不准要引出什麼事端。

    他皺眉,正思量著解決之法,一個溫溫軟軟的東西,忽而印在了臉上。

    意識到那是什麼,男子瞳孔微縮,一雙冷清至極的眼眸,竟是一瞬變得瀲灩生光。

    看著男子臉上,那尤其明顯的紅唇印記,配合他一臉懵然的表情,她自覺扳回一局,忍不住翹起唇角。

    「不准擦。」

    他指尖抬起,想要去觸那道唇印,聽見她的聲音時,又沒有全然觸碰上去。

    他眸色很深,像是一張密密的網。

    可在她看來的時候,又斂起眸光,遮掩住其中明顯的欲.念,「皇后娘娘……」

    他嗓音微啞。

    她尋出一塊面巾,遞到他跟前,示意他將其戴上。

    見他困惑,她莞爾一笑,「大人出言不遜,受了皇后掌摑。但皇后體恤大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特地賜你一塊面巾,以保全你的顏面。」

    這巴掌印,和唇印。

    一個是羞辱,另一個……亦是某種意義上的「羞辱」。

    ……

    傍晚時,全子衿來探望白雨漸。

    「師兄,看看師弟尋到了什麼,桃花醉!特地尋你不醉不休……你的臉?」

    全子衿一看到白雨漸,就叫出聲來。這幾日,他都在家中陪伴妻子,如何能知曉宮中發生了何樣事。

    他瞪大了眼睛,懷疑面前這人,不是自家師兄。

    他那個師兄一向冰雪般冷心冷情,不涉紅塵,如同佛陀般斷絕慾念,今日卻甚是奇怪,師兄他,竟然會頂著臉頰上一道紅紅的唇印,若無其事地品茶?

    看這印子,對方女子,似乎很是熱情大膽啊……

    一時間,全子衿說不出心裡是何感受,又複雜又釋然,還有種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覺。

    白雨漸抬眸,目光落在他手裡提的那壇好酒,熟悉的冷淡矜持。

    「桃花醉?」

    全子衿這才將那壇酒,「砰」一聲放在桌上,給自己和他都滿上一杯。

    喝酒時,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總要掠過男子臉上那道明顯的紅唇印記。

    可又不好意思問,只得悶頭喝了幾杯。

    全子衿喝酒上臉,一張臉都快紅成了猴兒屁.股。

    倒是那男子面色,始終一分不亂,一口一口呡著酒,容顏如玉。

    實在忍不住了,全子衿指著臉頰,咳嗽道:

    「師兄,你這……艷福不淺啊。」

    他認識師兄這麼久,曉得這人一貫冷漠,從不輕易展露自己真實的情感。

    他都覺得他這師兄,怕是一輩子的孤寡命。

    「不知,是哪家女子,令師兄連這印記都不捨得擦去?」

    白雨漸呡了口酒,似乎想到了什麼,唇角抿成薄薄的一道弧線。

    雖然極微,卻讓整張面容都生動起來,燈下看去,俊美不似凡塵中人。

    全子衿難免嘖嘖兩聲,回憶道,「你之前,深夜來找我拿那樣的藥,還以為你這老鐵樹,總算是開花了。誰知,後來那場婚事,竟是不了了之,你居然還發下那樣的誓願……要知道,你雁南明氏嫡系一脈,可就只剩下你一個了!」

    自絕子嗣,以至香火斷絕,對他們來說,可是極為嚴重的事。

    「師兄啊師兄,你的所作所為,你師弟我啊,真真是從來都沒有看懂過。」

    從小到大,他就沒看懂過。

    再後來,流言四起,道是丞相與皇后暗通款曲。

    他原本不敢相信,師兄會做出那些事,可流言傳得愈來愈烈,任它十分假,也傳成了九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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