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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匕首上的迷藥讓他昏睡至今,遲遲沒有醒轉的跡象。

    脈象,亦是紊亂至極。或者說,詭異至極。

    「他什麼時候中的長凝?」

    是那次她設計騙他救儷韋?

    還是更久以前……

    只是,那長凝之毒,也是時有時無,仿佛在玩捉迷藏似的,光靠探脈探不出個究竟,於是蓁蓁便想向他身邊的人確認。

    瞿越跟隨白雨漸十多年,是最了解他的人,從他嘴裡,應該可以得到一些信息。

    瞿越分明一怔。

    「長凝?」

    他的神情,顯然也不知道,白雨漸有沒有中長凝,更甚至,連長凝是什麼,都不知道。

    蓁蓁眉目一斂,看了一眼床榻上依舊緊閉雙眼的男子。

    她唇齒輕啟。

    將三年前,池仙姬是如何設計得到長凝,治癒心疾,而自己雖親手摘得長凝,卻沒有中毒跡象的事情,一一說了。

    當時一切發生的太混亂,白雨漸的態度又那樣冷漠。

    她根本沒有想到那個可能。

    那就是,她體內的長凝之毒,早就被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瞿越恍然大悟,他皺眉,回憶道:

    「我記得,當初,家主聽說蓁蓁小姐從囚室失蹤,便外出了一段時日……最後,是他抱著昏迷的你回來的……他守了你一天一夜,不准任何人打擾……第二天我見家主雙眼都是血絲,精神極差,只說,讓我們看護好蓁蓁小姐,便一言不發地回了房。「

    難道是那個時候,他中了長凝的毒?

    瞿越接著說道:「原本那味藥取回來時,我便攔著池家人不讓用,想著等家主醒來才作決斷。可誰知他們一意孤行,非說池小姐的病情耽誤不得……我又分神照顧家主,沒有攔住……之後,便是蓁蓁小姐看到的那樣了……「

    蓁蓁卻在想瞿越之前說的。

    是白雨漸把她抱回來的?

    是他照顧了她一天一夜?

    難怪,她醒來是在自己的房間……

    蓁蓁輕輕問道,「他從未說過,要縊死於我嗎?」

    瞿越張了張口,明顯有些訝異,「家主當時的狀況,連起身都難,怎麼可能下令……」

    她想起當初。

    她跑到明華院,卻看到瞿越端著一盆血水走出,還阻攔她貿然闖進那間屋子。

    那血,原來不是旁人的。

    是白雨漸的。

    那緊閉的房門,不是不想見她。

    而是因為他中了毒,自顧無暇。

    可她,終究是敲開了那扇房門。

    他赤紅著雙目,扼住了她的頸項,要她即刻給池仙姬償命。

    他說,我只恨把你養大。

    當時,他是什麼神情呢?

    他是恨的嗎?

    她閉上眼。

    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在心中勾勒,企圖從那噩夢一般的場景中,讀取出什麼,她忘記了,或者是忽視了的細節。

    比如,他圈在她的脖頸上,從未收緊過的手指。

    他渾身的驚慄顫抖,赤紅的雙眸,那一切的一切,她都以為是他憤怒過度所致。

    他在靈堂里說,我救不了你。

    為什麼救不了她呢……

    因為他身中長凝,他即將是一個廢人。

    長凝的功效有多神奇,它的毒性就有多恐怖。

    長凝無藥可解,自古以來,就算最厲害的醫者,面對身中長凝之人,也不過勉強保住一條性命而已。

    而長凝發作的標緻,便是雙目發紅,眼前如同被一層陰翳遮擋,忽明忽暗。

    失明之時,兩顆眼珠,更是宛若被剜除一般的劇痛。

    她沒有體會過,卻可以想像得出,是怎樣的疼。

    疼到從雙目之中,生生流出血來……

    她低頭看著男子沉靜的睡顏。

    「所以,池家人的目的,你自始至終都是知道的,是嗎?」

    「所以,池仙姬說的都是真相,是嗎?」

    「所以,即便真的是我傷了池仙姬,你也願意為了我,而償命給她?」

    她蹲下去,靠近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後來,那朵長凝,是你親手去摘的嗎?」

    「或者換一種問法,你一直都,愛著我嗎?」

    早在那個時候,你就愛上我了,

    是不是。

    不,或許在更久以前……

    在更久以前,你就愛著我。

    從來,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我?

    她的手指,輕撫上男子的眉眼,一聲一聲呢喃。

    只是沒有人回答了。

    蓁蓁重新坐下,為他把脈,察覺到他體內的毒素依舊如同之前一般,一時有,一時又無。

    從男子不停出汗的額頭,還有死死皺起的眉,可以看出,他正在忍受怎樣的折磨。

    她指尖一顫,猛地從他手腕上移開。

    感覺到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他身體裡面甦醒了。

    她死死地盯著某處,就在他手腕,那些明顯的青色筋脈裡面,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遊動。

    它蠕動著,就好像某種蟲子一般,隨時都有可能,頂破那層薄薄的皮肉跑出來。

    看得她心驚肉跳。

    她想起他盡斷的筋脈。

    想起他莫名恢復的武功。

    一時間思緒複雜。

    所以,他時隔了整整兩年,才來到燕京,就是因為……中了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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