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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怎麼,怕我跑了?」

    她咬字很輕很柔,眸中笑意隱隱。

    薄薄的雪花飄落在二人之間,朦朧又無聲的曖昧。

    就在她舉步要從他身邊經過之際,白雨漸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袖子。明明白白地拽著她,不讓她離開。

    她這才慢慢抬頭,將視線放在他的臉上。

    白雨漸一個字也沒說,可眼中的神情卻很落寞,很惹人動容。

    她瞥他一眼,似嗔似怒,「我要如廁。」

    他面上倏地浮起一絲薄紅。

    白雨漸將臉別開,若無其事地放開了手,然後背到了身後。

    如廁出來,沒有想到那人還在外間,長身玉立,玄衣翻飛。

    蓁蓁一怔,古怪地打量著他,這人什麼時候染上的怪癖,竟然要守著人如廁?

    白雨漸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後退一步,神色有些微惱,眉心輕輕蹙起。

    卻是說起正事,「微臣確認了,姚南枝在姜遠道之手。這是他送來的請柬。」

    說著他遞了什麼東西過來,蓁蓁接過一看,果然是一封精美的請柬。

    裡面是瘦金體的字跡,大意則是,請皇后前往雪松小築一聚。

    雪松小築。

    那是南星洲有名的風雅之地,與煙雨樓齊名。

    傳聞中乃是被一富商買下,作為藏嬌之所,沒有想到背後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廣寧侯姜遠道。

    古話說狡兔三窟,這廣寧侯不知在太行境內,有多少藏身之地,想到他與忽赫十六部也有不小的關聯,蓁蓁難免感嘆,此人真是深不可測!

    因為請柬之中,只邀請了蓁蓁一人。

    羊入虎口,到底是兇險萬分,蓁蓁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印星星非要一同前往的念頭。

    第二天一大早,印星星兩淚汪汪地,揮著手絹,「娘娘千萬平安回來,星星給娘娘做松子糕吃啊。」

    白雨漸戴著一頂斗笠,坐在馬車前面,手裡握著韁繩。

    他作為趕車的車夫,與她一同前往。

    抵達雪松小築,時間已經是傍晚,今夜雪一早就止住了,朗月高懸,月色澄澈。

    遠遠地,就聽見一陣調笑之聲,和著那絲竹管弦,真是人間仙境般的去處。

    嗅著濃郁的脂粉香氣,蓁蓁忽地笑了,看向那道戴著斗笠,隱藏著面容,乃至於神色也是未知的修長身影。

    「當初在煙雨樓沒有盡興,這一回大人你可得要好好地享受一番。「

    她半點拘謹也無,調笑了一句,這才踏進了那聲色之處。

    斗笠下的面容抬了起來,冷若冰霜,看著少女的背影,他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眸。

    男子舉步向前,卻有人阻攔,「我家主人說了,只准你主子一人進入。」

    ……

    小築之中,歌舞昇平,一片靡靡之象。

    姜遠道坐於上首。

    遠遠地,一少女由侍者帶領著,入得場中。她身著一件雪白襖裙,身姿纖窈,粉面含霜,不施粉黛,卻自有顏色萬千。

    姜遠道往她身後一看,卻是空無一人,看向少女一雙水光脈脈的明眸,不禁撫掌稱讚,「娘娘好膽識!」

    看著今晚這場宴會的主人,蓁蓁亦是嫣然一笑。

    「侯爺,好久不見。」

    姜遠道金冠紫袍,貴氣天成,之前在牢獄中的那股戾氣,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俊臉上滿是笑意,起身道,「皇后娘娘鳳儀駕臨,本侯真是有失遠迎啊!」

    原本簇擁在他身邊的美人兒,亦是盈盈下拜,

    「拜見皇后娘娘。」蓁蓁粗略一看,這些女子想必是訓練有素,禮儀挑不出半點錯處。

    「廣寧侯如此盛情相邀,本宮自然不能駁了你的面子,皇上日理萬機,不能親自前來,本宮便替皇上分憂了。」

    她話音一落,便有侍者將她帶到上席坐下。卻是與廣寧侯的位置平齊。

    姜遠道在身邊落座,蓁蓁頓覺玄妙萬分,誰能想到竟有一日,會與這反賊同席飲宴。

    「上歌舞!」侍者高呼道。

    很快,一蒙眼琴師抱琴前來,優雅一禮,便坐下在琴弦上拂動,若干舞姬隨著那優美的樂聲列好隊形,在場上翩然起舞。

    一群穿紅戴綠的女子擁上前來,或為廣寧侯捶腿,或為他捏肩,柔情萬種,溫柔可人。

    此間侍候的,豈止是女子,還有不少俊美的少年。

    一名身穿絲質嫩綠色長袍的少年,款款跪坐到她的身邊,一股好聞的馨香傳來。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面龐白淨,額心一點紅痣,身上穿的那件絲質長袍卻是露.骨,重點部位若隱若現。

    蓁蓁看了一眼移開視線,難免在心中稱奇,這姜遠道,當真是一位奇人。

    忽然,她感覺到一抹視線在身上停留,幾分壓迫,只是待她去看,又找不見了。

    姜遠道含笑,「娘娘如此體恤聖上,真是叫臣等好生羨慕,若是有娘娘這等賢內助在側,還愁大事不成?」

    「侯爺過譽了。」

    一顆剝好的葡萄被遞到嘴邊,那少年笑眼盈盈,透著若有似無的勾引。

    蓁蓁低下頭,就著他的手,將那葡萄含下。

    她眸光脈脈,少年驀地紅了耳尖。

    一道斷弦之聲,忽然響起,蓁蓁看去。

    只那琴師蒙著眼,又坐在燭光黯淡處,看不清樣貌,他抱著那尾琴站起,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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