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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自古誰有軍權誰是老大,手握丹書玉令與暗網兩大軍隊勢力,魏氏若有心效仿武皇,只怕無人能夠阻攔。

    就連姚玉書偶然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摻雜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

    但是,他卻向朝廷下旨,只道他在位一日,便一日不會廢后。

    這道永不廢后的旨意一下,民間不知又有多少傳唱帝後情深的童謠興起。

    這天蓁蓁正在修剪花枝。

    西域進貢了一種水晶瓶,往裡插上各式各樣的鮮花,當真是美的繚亂人眼。

    玄香匆匆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安寧公主求見。」

    「安寧公主?」

    蓁蓁想了起來,姚翩然,姚玉書那個便宜妹妹。

    與今上並無血緣關係,乃是在宮外抱養,深受已故太后喜愛的,安寧公主。

    虞氏死後,在寶儀宮的牌匾之後,皇帝發現了一封遺書。裡面詳細記載了她一生的憾事。

    包括當初明家被滅的經過,其中刻意提及,明家有一位幼小的女兒,名字喚作,明翩翩。

    「皇嫂。」安寧行禮,彆扭地喚了一聲。

    「安寧找本宮,有什麼事嗎?」

    蓁蓁依舊修剪著花枝,頭也沒抬。

    安寧卻沒吭聲,只是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著四周,直到蓁蓁又喊了她一聲。

    安寧這才回神,眼裡卻噙滿了淚,「皇嫂,安寧聽聞,丞相大人是在皇嫂宮中歿的……」

    她聲音帶著哭腔,「那日的情形,皇嫂可能與安寧細細說說?」

    先是太后駕崩,又是心上人長逝。

    她這幾日肝腸寸斷,天天以淚洗面,嗓子都啞了。

    「本宮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安寧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皇后的眼睛道,「安寧派人調查過,那枚平安符,還有丞相的過去,安寧知道,他曾經收養過一個孤女,那個孤女,就是皇嫂吧?」

    蓁蓁終於放下剪刀,卻是答非所問,「安寧,你知道,你為何能從母后那裡,得到那麼多的寵愛嗎?」

    安寧一頭霧水,「皇嫂這是何意?」

    為何忽然提及母后?

    看著她懵懂無知的樣子,蓁蓁笑了。安寧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虞氏在遺書上說,收養安寧,是緣於心中的愧疚,將自己親生女兒遺棄的愧疚。

    看著安寧健康成長,仿佛看見了自己親生女兒的成長,所以,虞氏幾乎是無條件地寵愛著安寧公主,什麼都縱容著,滿足著。

    漸漸地,從安寧身上,虞氏感受到了真正屬於母女之間的溫情。

    是安寧彌補了她內心的虧欠,讓她得到了救贖。

    這些話,蓁蓁看到的時候,不知是該感到淒涼,還是諷刺。

    安寧公主,取代了她原本在虞氏心中的位置。

    所以虞氏在看著她的時候,她的心情,有沒有過作為一個母親,單純地看著一個女兒的心情呢?

    想來,是沒有的吧。

    畢竟她的遺憾錯過與悔恨,早就被另一個人給治癒了。

    在那個母親的心裡,她白蓁蓁,是可有可無的。

    這世上的父母,可以有很多個孩子。

    然而孩子,卻只能有一對父母。

    從前沒有的時候不覺得,等到擁有了之後才發現,原來是會暗暗比較的啊。

    幸好,她從沒與安寧一同,去拜見過虞氏。

    否則看著她們母女之間的相處,蓁蓁沒法保證自己不會感到難過與酸楚。

    ……

    「皇嫂?皇嫂?」

    蓁蓁回過神,「安寧。你想知道關於白雨漸的事,我告訴你,」

    「作為交換,你告訴我一些,關於太后的事情吧。」

    她握住安寧的手,一同坐了下來,臉色溫和。

    安寧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明明年紀差不多,為何面前的人給她的感覺,這麼像,像是……

    像是那個男子。

    「安寧,你為什麼喜歡他?」

    安寧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麼直白。

    但她不是忸怩的性子,害羞了一下便說道,「因為,看著他,我心中有股親近,好像很久以前,就在哪裡見過……」

    蓁蓁注視著她,在她眉眼之間,找尋著那人的蹤跡。

    同父同母啊,身上流著的是,一模一樣的血。

    留下明氏滿門一條無辜幼.女的性命。

    也許,這是儷韋那沾滿鮮血的手上,唯一的一塊淨土。

    安寧走後,蓁蓁的手放在開啟地宮的機關上,卻始終沒有按下。

    她從他身上索取的,夠多了。

    時至今日,面對他,再也找尋不到半分怨氣,她以為把他關著囚.禁著,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扮著操控著,心裡會很痛快,事實卻不是如此。

    她以為自己想要看到,他如同飛白一般搖尾乞憐,下跪屈服。

    但那得到的只是一時的快.感,她以為,自己在宮中這兩年,血已經冷透了涼透了,可不是的,她也曾有過那熱血沸騰的歲月,從來不敢忘懷。

    頻頻夢見過去,醒來時心煩意亂。

    她不想去地宮見他。

    對他,沒有了絲毫興趣。

    也許,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註定是另一個人的債。

    蓁蓁轉而離開碧梧宮,去了明月樓中,獨坐許久。

    看著月落烏啼,星光鋪滿世間,紅牆翠瓦,萬籟俱寂,世間靜的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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