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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眸光卻微滯,看到那妝奩之下,壓著一紙婚書。
打開來看,上面的名字, 卻是白蓁蓁, 與明堯。
字體驚鴻般美, 是他一貫的凌厲筆鋒。
一隻修長而美的手,忽然拿起那婚書。
男子站在她身後, 捧著那紙婚書,火紅紙箋襯得皮膚白皙。
「自欺欺人, 有意思麼?」
「有人相信, 它就有意義。」白雨漸將婚書揣在懷中,俯身將手放在她肩膀,「我來幫你吧。」
他小心翼翼為她拆開那不算複雜的髮髻, 手指穿梭之間靈巧溫柔, 沒有讓她感到痛楚。
她卻注意到他的皮膚少了一層血色,看上去透著幾分病態。
「你病了?」她淡淡地問, 他面色一僵,旋即把金釵放進妝奩,繼續動作, 「風寒而已。」
「手伸出來, 給你把脈。」
許是今夜的紅燭太過明艷,營造了幾分溫情的氛圍。她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起話來。
他卻搖了搖頭。
「想是這裡照不到陽光,才會如此罷。你放心,我並無大礙。」一貫的清寒嗓音。
蓁蓁也不勉強。
這地宮之下建造了專門的藥廬,還配有各式各樣的藥材,就算生了病, 他一個郎中不至於連自己的身體都調理不好。
她坐的久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餓不餓?」他忽然問。
她的髮絲全都披散下來,摸在手裡順滑如水,他看向鏡子裡那紅唇如焰的少女,唇角帶了一絲自己都覺察不到的笑意。
蓁蓁皺眉,「怎麼?」
白雨漸道,「我給你煮一碗麵吧。」
說著他就走了出去,這地宮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灶房亦是有的。
蓁蓁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以往她的生辰,他都會破天荒地煮上一碗生辰面,可今兒又不是她的生辰,他怎麼這般反常。
一刻鐘後,她盯著那碗熱熱氣騰騰的面,抿著唇,說實話,她懷疑裡面有毒。
白雨漸被她關在下面,又用鎖鏈捆著,又用鞭子打,想起來時哄一哄,想不起來就丟在一邊。
她實在不能相信,他心底一絲怨氣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看她沒有絲毫動筷的意思,那雙桃花眼裡的光,漸漸地黯淡了下去。
「你……」
「我不喜歡吃麵了,」蓁蓁抬眼看著他,平鋪直敘,「而且我也不餓,雖然是你做的,但並不代表,我一定要吃,不是嗎?」
他的臉色更加白了一些,眼珠子黑漆漆的。
「是。」
他抬起那碗面,不知道離開去了哪裡,想必是端去倒掉了吧。
她撐著腮,其實那碗面做的飄香誘人,幾點蔥花點綴著,還臥著一個黃澄澄的荷包蛋,勾人食慾的很。
這人即便不做官兒,不做郎中,做個廚子亦是極好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技多不壓身。
更何況還擅長雕刻、刺繡……
看著那火紅的,又被整整齊齊疊好在案上的嫁衣,她難免讚嘆一下。
然後發了會呆。
等到白雨漸擦乾淨手,走回來的時候,少女就倚在門邊,她的目光穿過他,看向那漆黑的盡頭。
「對了,灶房旁邊,你應該看到了吧,還有一扇門,那是通往地窖的,藏了幾壇好酒。」
她好像忘記剛才拒絕了他,沖他彎著眼甜甜地說,「你若是平日裡無聊,可以去弄點酒來喝。」
「只是那些酒里,有幾壇我珍藏的佳釀,你要留點給我,不要全都喝光了。」
她可不會忘記,白雨漸看上去清冷克制,骨子裡其實是個酒鬼,一壇酒給他,沒幾下就喝光了。
蓁蓁說完就要離開,卻被輕輕握住了手腕。
「何日再來?」他嗓音低醇,與生俱來的傾醉口吻,因為是背光站著,眸底有些晦澀難辨。
「歸期不定。」
她沒有說假話,後宮事務繁瑣,光是處理那些雞毛蒜皮之事,就占用了她大半的時間。
何況姚玉書還時不時來碧梧宮坐坐,她待皇帝,總是要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的。
她目光慢慢放平,「你知曉,今日陪你完成這場婚禮,只是謝謝你救了印朝暮。」
「這並不代表什麼。」
他眸光落在她面上,安靜打量著,似乎想要找出一點說謊的證據。
片刻後,他的眼中,浮出了一絲茫然之色。
他緩緩地鬆開了手。
「我知道了。」
他低低地說。
男子喜服還未褪,長身玉立,一團模糊的燭光之中,面龐若冰雪動人。
地宮無風,撩不起那衣衫與墨發翻飛翩然,可他光是站在那裡,就像極了臨凡的仙人。
他的手腳之上,早就沒有鎖鏈限制他的行動。
可他卻定定地站在那裡,腳下宛如生了根。
整個人又被無形的枷鎖,牢牢地束縛住了。
她這一去,又是半月不見人影。
……
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這句話適用於所有人,包括蓁蓁,她忙得焦頭爛額,基本把白雨漸這個人忘在了腦後。
前朝再度給皇帝施壓,要求皇帝廣納妃嬪,為太行綿延後嗣,並暗暗指責皇后不賢。
然而朝廷之中,以那位前不久剛剛拜將的印朝暮為首,組成了力保皇后的武臣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