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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他抱得她那樣緊,就像要把懷裡的這個人融進自己的骨血之中,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項,貪婪地呼吸著屬於她的氣息。
她說不再自私,他卻要自私一回了。
蓁蓁眼含驚訝,卻被他捧著臉,冰冷的薄唇輕輕在眼皮上吻了一下,蜻蜓點水般。
緊接著是眼角,眼尾的那顆痣,還有鼻尖,唇角,痴痴纏纏,偏執熱烈。
滿眼幾乎將人溺斃的溫柔。
她摸索著,從袖子裡伸手,將暗道的機關輕輕旋上。
那絲天光,徹底隱匿。
飛白呆呆地跪在地上,他的面上布滿了絕望,眼裡死灰般寂靜。
當沒有看到希望的時候,尚且不覺得。
就在方才他看到那絲天光的剎那,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全面崩潰了。
飛白看向那捧著少女的臉,如同魔怔般珍惜地親吻著的男子。
心中一片茫然。
世間的情愛,到底是什麼。
當年姑娘為了心中那一點情,毀了滿盤計劃。
到最後不能收場。
如今,那個在他心中高山仰止、心若冰雪般的公子。
也要為了這個東西,甘願被囚困一生?!
都是瘋子……都是瘋子……
「成親?」
就在剛才,他在她耳邊說。
「我們偷偷成親吧。」
「只要成親,不要別的,」
白雨漸聲音低到不能再低。他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出自他的口中,這樣的無.恥之言。
用印朝暮的命,來換與她有名無實的一場婚禮。
「成親以後呢?」
「我還沒有想好……」
他似乎也知道,是極強人所難的請求,到最後幾乎沒有聲音了,耳垂紅得滴血。
卻聽見她輕輕一聲。
「好。」
白雨漸驟然抬眸,那眸光里的繾綣之色映著燭光,極為瀲灩動人。
「多謝娘娘。」
他嗓音低沉,從未如此嘶啞。
他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跟我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看著那隻緊握自己的修長的手,她很難不感到驚訝。
懷疑白雨漸莫非是換了個人不成?
這人別說主動牽手,但凡是主動靠近,碰一下,那都是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做的。
他牽著她,緩緩踱步,卻是走進了那間書室。
一件嫁衣紅得如血,整整齊齊地疊好在椅子之上。
用金線繡著圖樣,精細不已,仔細辨認了,是一朵一朵的長春花,還有杏花。
她的手在上面輕撫而過,感受布料的順滑,與刺繡的細膩。
這竟是一件親手縫製而成的嫁衣。
一針一線,溫柔至極。
就連蓋頭亦是準備好了。
蓋頭旁是一個匣子,原本用來放夜明珠的,卻裝了滿滿的首飾。
看得出來,都是親手雕刻。
她吩咐過下人,他想要什麼都給他準備。
但沒想到,他竟然做了這些物事。
如雲鬢髮,飾上那些朱釵,應當是極美的。
她手指撥過,想起池仙姬說他有一雙宮裡那些匠人,都比不上的巧手,倒是不假。
「你這一個月……?」
「是。」
他這一個月準備了這些東西。
他在她的手腕上輕輕吻了吻,冰冷的薄唇,戀戀不捨地停留。
「丞相府中,有六十四抬嫁妝。」
她貴為國母,又如何會在意這些。白雨漸垂眸,不再說下去了。
蓁蓁拿起那件嫁衣,揶揄,「你如何知道合不合身?」
白雨漸面色微紅,把她圈在懷裡不再說話。
「君曾寸寸抱我身,」
她笑了,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肥瘦處處不消量。」
他又將她圈緊了一些。
就算是假的。
就算鏡花水月一場,又如何。
這一刻,他只想忘記,她是別人的妻子。
只要擁有過一刻,於他而言,便是永恆。
而他將永遠銘記,這份短暫的幸福,
直到萬物凋零。
……
印朝暮沒有想到,還能夠活下來。
他與白雨漸共赴邊疆,那一個月內,他眼睜睜看著邊境形勢轉危為安,再看著忽赫十六部定下契約,承諾三十年內如約朝貢,不會進犯。
白雨漸此人,如同不知疲倦的鐵人一般,布防圖,軍隊操練還是行軍布陣,他都是親力親為。
丞相時常深夜披衣而起,眺望低垂絲絨深藍夜幕之中,那顆帝星。
邊關兵士皆說他忠君愛民,可唯有印朝暮知道,此人看向的,卻是那帝鄉中,那道此生遙不可及的身影。
最驚險的那一杖,他們接連數日不曾合眼,後來深陷敵軍埋伏,是白雨漸為他斷後。
若非援軍來得及時,差一點就全軍覆沒。
與忽赫十六部最後一戰,印朝暮念著之前恩情,掩護他撤退,為此身中數箭。
戰場之上,不論私怨。
他們到底算是並肩作戰過的戰友了,印朝暮是硬撐著回京的,他知曉白雨漸的狀況,不會比他好多少。
忽赫十六部的內奸曾經混進軍中,光是下毒都不知多少次了。
丞相卻料事如神,每次都能揪出內奸,將這些內奸悉數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