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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白雨漸緊閉著眼,汗出如漿。他終日衣冠整潔,難以接受自己以這樣的模樣呈現在她面前。

    一聲嘆息倏地響起。

    她憐惜地說道,「這是本宮看著古醫書研製出來的,不會留下半點疤痕,」

    一股藥香味,登時充滿了室內。

    白雨漸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他下顎緊繃,即將用力,忽然感覺到雙唇被一根手指輕輕壓住。

    「本宮知道大人有前科。所以,不要想著自盡。」

    她的指尖,在他唇瓣的傷處摁著,滿意感受到男子在發抖。

    「不然,本宮就將那孩子召進宮中,留在身旁侍奉。」

    「好,好,好」

    接連三個「好」字,白雨漸驀地睜眼,被她手指抵住的唇,瀕臨爆發地吐字,「你很好。」

    他眼裡的怒火連綿不絕,幾乎將她吞噬殆盡。

    「嗯?」她還要火上澆油,慢吞吞把手移開,「你最不值錢的,就是這條命了。但再不值錢,也是本宮之物,若敢自行損壞,本宮是要問你的罪的。」

    她的長髮在方才打他時便散開了,凌亂得很,掃過臉頰有些不太舒服,索性直接拔出了簪子。

    一頭長髮頓時如同流水般傾瀉下來,冰涼而柔軟。

    她的指腹輕柔塗抹過哪處,他便緊繃如同石塊。

    蓁蓁在傷處畫了個圈,「疼麼?」

    她很是關切。

    白雨漸臉色鐵青,無語凝噎。

    分明就是她打的,假惺惺地關心什麼?!

    就那麼一股氣憋在肺里,上不去下不來,硬生生憋了個脖頸赤紅。

    她咯咯笑了,「說實話,你還是這樣比較有意思。」

    不顧剛剛擦了藥,她緊靠著他伏倒下來,伸出手臂,細軟的手指一寸一寸地跟他的手掌貼合。

    鎖鏈冰了一下她的手腕,她輕抖一下,還是堅定地、緩慢地鑽進了他冰涼的指尖。

    即便心中抗拒至極,被她的溫暖貼合著,男子的手指還是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她閉上眼,就這樣靠著他的胸口睡了過去。

    白雨漸仰頭看著帳頂,吐出一口氣。難以忽略那股重量,輕得如同貓兒一般。

    半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終於垂眸,看著少女額發微卷,闔眸淺睡的容顏。

    難免片刻失神,想起在客棧那如夢的幾日,她說宮裡睡不好,一定要有人陪伴。

    可皇帝三宮六院,如何能夠日日陪伴。

    怪不得要建一個地宮,將人囚.禁……

    不對。

    白雨漸臉色發黑,他為什麼要給她找理由,錯了就是錯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該做這種事!

    只那傷口塗了藥,火辣辣的痛意減輕了不少,此刻卻摻了微微的癢。

    他狠狠地閉上眼,平復著凌亂的呼吸。

    ……

    「早。」

    她睜開眼,在他下巴親昵地蹭了蹭。

    男子明顯一夜未睡,眼下一抹青黑。如同冰雪一般晶瑩的面上,浮現一絲薄紅。

    「下去!」他咬牙切齒。

    「本宮說過,你不能夠命令本宮的。」大概是剛醒,她說話還有些糯糯的,軟聲軟語像是在撒嬌。

    白雨漸靜了一下。

    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強咽了怒氣,逐字逐句,輕聲說道,「勞煩娘娘從我身上下去。」

    「這樣才對嘛。」

    她親了親他的嘴角,爽快起身。

    白雨漸深呼吸。

    早晚有一天會被氣死在這裡。

    可隨她離去,卻能深刻地感覺到胸膛前殘留的她的體溫,那麼溫暖。

    一點一點地冷卻。

    ……

    他沉默了將近一個時辰。

    膳食早被人送來,擺滿了一桌,她細嚼慢咽,飯菜的香氣,飄到了白雨漸的鼻尖,他卻閉著眼,沒有絲毫反應。

    她找他說話,他也愛答不理。

    無趣。

    「本宮聽說,你小的時候,是在籠子裡長大的。」

    她塞了一筷子魚肉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

    白雨漸驟然睜眼,聲線冰冷,「誰告訴你的。」

    很明顯,這又是他的一個逆鱗。

    她因為嘴裡含著飯菜說話嘟噥,「本宮這個地宮,雖然不如那個純金的籠子華麗,也分不出那樣多的高手來保護你。」

    「但本宮覺得,本宮的心意,是絲毫不輸華清公主的。」她十分得意地說,「華清公主愛子心切,我也是愛惜大人啊。」

    「……」

    白雨漸麻木地看著她。

    這表情,她忍不住笑出聲,差點被飯菜嗆到。

    自從把他關起來後,看到很多這人不一樣的一面。

    不禁感慨,自己這個決定,真是英明神武,她早就應該把他囚.禁起來了。

    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

    然後再發動甜言蜜語的攻勢。

    白雨漸嗤笑,「你就是這般馴化飛白的?」

    馴化,這個詞用得非常之妙,且有陰陽怪氣之嫌。

    蓁蓁一時間心情很好,她起身。隨著少女一步一步走近,白雨漸竟然條件反射地緊繃了身體。

    誰知她會不會忽然從哪裡取出一條鞭子。

    「當然不是了。」

    她撫上他的臉龐,溫柔不已,「唯有你,是特別的。」

    「飛白只是我的藥人,而你,是我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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