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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池仙姬目光閃動著甜蜜,「他為了我的病情勞心勞力,為了我不顧落水的你,為了我甘願交付性命,為了我要殺了你給我陪葬。」

    「白蓁蓁,不管我喜不喜歡白雨漸,他都把一顆心捧到了我面前。」

    「任我一眼不看便丟棄、扔到地上摔爛、還是拿去餵狗,他都無怨無悔。」

    如同兩年前那般,她用那種冰冷、高傲、看著螻蟻的眼神在睥睨著蓁蓁。

    蓁蓁亦是淡淡回望。

    從前不懂,如今的她卻輕而易舉能夠猜出對方的想法。

    池仙姬說這番話的目的,絕不是想要炫耀白雨漸待她有多特別,而是想刺激自己,想看自己嫉恨瘋狂絕望無力的模樣。

    可如今的她,又何曾需要那般?

    「哦,是嗎?」

    「那麼,為什麼你的任務還是失敗了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池仙姬定在了原地。

    白蓁蓁怎麼知道……自己接近白雨漸是為了任務?

    「不,」池仙姬驀地冷笑,「我沒有失敗。」

    她仰著下巴,眉眼之間都是高傲,是重複亦是強調,「我沒有失敗。」

    站在她的角度來說,她確實不算失敗。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

    池仙姬的私心就是想要掌控他人的生死。

    廣寧侯讓她接近白雨漸,套出連枝的秘密並且勸降於他,共謀大業——便是造反。

    廣寧侯交給她的任務確實失敗了。

    可池仙姬絕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提起那段往事,她甚至是得意的驕傲的,因為她成功操縱了別人的生死。

    不論是用何種方式。

    她將這件事視作至高無上的榮耀。

    要說喜歡白雨漸?未必。

    如果白雨漸不是姓明只是白家的一介郎中,她根本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在她的心中,只有雁南明氏的嫡長子,才配與她扶綏池家站在一起。

    時至今日,蓁蓁方才理解了池仙姬的所作所為。

    她理解,卻仍舊憎惡。

    「聖旨在此,皇后娘娘,容不得你抗命不遵了。」

    池仙姬不欲再多廢話。她將聖旨展開,放到她面前。

    確是姚玉書的字跡無疑,尾部蓋著一枚鮮紅的璽印。

    蓁蓁長久地看著,隨即緩緩嘆出一口氣。

    池仙姬也不催促,再次拿起杯盞,緩緩地斟滿一杯,雙手奉到蓁蓁面前。

    「白蓁蓁,其實要說恨你,未必。」

    池仙姬笑著,眼角隱隱泛紅。

    她低聲說,「我確實厭惡你,是因為你很像很久以前的我,那個被雙親放棄,淪落教坊司之前的我,天真得可憐,愚蠢得可笑。卻是我永遠變不回去了的池裊。以為會有人保護自己,以為會得到無上的寵愛。都是假的,騙人的。」

    「沒有人會永遠保護你,站在你身邊。」

    「能夠倚靠的,唯有自己。」

    「我必須坐上這個位置,所以抱歉,你只能去死了。」

    「如果,你不是儷韋的女兒,不是白雨漸的妹妹,」池仙姬抿了抿唇,「如果,我不曾遭遇那些事。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還是算了。」

    蓁蓁安靜看著她的眼睛,淡淡道,「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

    道不同,不相為謀。

    池仙姬輕扯嘴角。

    也罷,她也不需要什麼朋友。

    這種虛偽的話,她聽了也噁心。

    「太后呢。」

    蓁蓁忽然問,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她與你無冤無仇。念著與你母親的舊日情誼,甚至還將你從浣衣局中救出,免你受勞役之苦。」

    池仙姬一僵。

    她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愧疚。

    只是那愧疚太輕了,輕得好像一片羽毛,在心上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池仙姬毫無感情地說,「一枚棋子罷了。」

    蓁蓁沉默。棋盤上的棋子,誰說終有一日,不會成為操棋的手。

    但那些不是棋子,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虞氏先是姚玉書的母親,才是太行的太后。她一直記得這一點。

    或許,這就是池仙姬與她不能成為朋友的真正原因。

    蓁蓁眼眸微閃,一言不發,將那杯酒接了過去。

    她低頭看著,不解這樣可怕的鴆毒,為何會如此清澄透澈。

    池仙姬也不催促,殿內一時安靜。

    蓁蓁將酒杯湊到了唇邊。

    手腕卻是一陣刺痛,一陣酸軟無力,她驀地灑了那盞酒,手心也垂落下來。

    鏗,什麼東西掉落在地。

    細細一線,滾了一滾……在日光下反射著銀光。

    竟是一枚銀針?

    蓁蓁極為驚訝。

    一股清冽的松香味撲面而來,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人擁在了懷裡,感受到那人微微的戰慄,似乎冷到了極點。

    她費力睜眼,卻只看到來人冷白的頸,上面一條細細紅線形成強烈反差。

    本該遠在邊境之人,竟是出現在了面前。

    蓁蓁眨了眨眼,推他,卻是推不動。

    男子將她鬆開了一些,緊緊盯著她看,臉色蒼白得可怕。

    身著極少見的玄黑之色,墨發凌亂披散在肩,整個人滿是從戰場染上的肅殺冷峻。

    「丞相大人?你怎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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