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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白雨漸眸光掠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不必。」

    他看向那簾後,目光疏淡至極,老闆一時也懷疑,莫非自己看走眼了,或許,真的只是家臣?

    帘子被一隻玉手掀開,少女從中走出。

    腰肢纖細,膚光勝雪。

    少女脖頸修長纖細,一根細細的紅色掛著那枚平安符,垂在胸前。

    白雨漸眸光變深。

    以前在他眼中,任何女子任何色彩都沒有分別。

    如今方知,是有的。

    不論何種色彩,何種質地,黑白紅紫。即便是粗布麻衣,只要在她身上,便是無與倫比。

    她一步一步走來,天地靜了,靜得只能聽見他有些紊亂的心跳聲。

    她停在他面前,問,「好看嗎?」

    男子喉結一滾,垂眸,遮掩眸中深色,「好看。」

    她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便笑了起來,頰邊梨渦淺淺,方才看向老闆,伸手取下手上那串紅寶石手鍊。

    「這件衣裙,我買了。」

    卻忽然被他按住,他拾起那寶石手鍊,重新給她戴在手腕上。然後從腰間取下什麼,啪的一聲,放在了櫃檯之上。

    是他的劍。

    蓁蓁並不很懂這些刀兵之物,可見到老闆猛然變得垂涎的眼神,便也知,這把劍的價值,定然遠遠超過這件衣裙,十倍不止的了。

    老闆收回目光,拈著鬍鬚,為難地說,「公子啊,在下是做小本生意的,原本沒有這般以物易物的規矩。不過嘛,見夫人對這件衣裙是真心喜歡,看你二人穿著打扮,也也不像是本地人。相逢即有緣,罷了罷了,就當我吃虧,這衣裙便……」

    「且慢。」蓁蓁笑道,「想必老闆也是懂行之人,這把劍何等價值,老闆不會不知,這件裙子我不要了,白卿,把劍拿回去。」說著便要去換。

    她並非想給白雨漸出頭,只單純不想讓這老闆白撿一大便宜。

    「哎,」那老闆立刻道,「行行,在下再出五十兩,加這件衣裙,換這把劍,夫人以為如何?」

    他是個好刀兵的,從白雨漸進門開始,他一眼便注意到,男子穿戴雖再清貧不過,腰間佩的,卻是一把絕世神兵!

    光是上邊懸掛的玉墜,便是極品中的極品,又豈能輕易錯過?

    五十兩到手,蓁蓁隨手塞到他懷裡。

    白雨漸看她,她道,「本就是你的劍,我可不貪你的。」

    說著便走了出去。

    「等等。」那老闆卻叫住了他們。

    「這位姑娘,」他訕笑著,指了指自己頭上,「這支金釵,小店不送的。」

    白雨漸這才看見,少女鬢髮之間,赫然戴著一支金釵。不知何時被她插在了如雲的烏髮之中,與這衣裙渾然一體。

    他眸底划過異色,倘若從前,他必然要嚴厲訓斥,不問自取,是為偷。

    如今,他卻一字未說。

    只默默掏錢,將銀子付了,她一早便走了出去,回眸看來,好整以暇地彎著眉眼,似乎要說什麼。

    他淡淡道,「此釵很襯娘娘。」

    倒是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蓁蓁無語凝噎。

    他帶著她,又去換了一匹馬。

    踩著馬鞍上馬時,她低聲道,「丞相大人素日裡瞧著,是個精打細算之人。怎麼連自己家傳寶劍價值幾何,都算不清楚了?」

    白雨漸卻不接話,只道,「娘娘當心。」

    蓁蓁感覺身子一輕,竟是他在後面幫了一把,將她推坐到了馬上,力道極穩。

    她不打算放棄,繼續道,「傳聞大人生性清廉,連自己住的宅子都捨不得翻新,如今如此揮霍,倒是讓本宮有些驚訝了。」

    男子冷聲道,「此是微臣私事。娘娘管的,未免也太寬了些。」

    蓁蓁歪頭,帶著些抱怨地輕笑道,「大人嘴硬如斯,讓人好不得趣。」

    她雙手握住韁繩,低頭看他,巧笑嫣然,「說起來,這是大人送過本宮最貴重的東西了吧,本宮啊一定會好好保管。回宮後,定在皇上面前美言,讓皇上好好地賞賜大人。」

    白雨漸牽馬的手一緊。想起那刻著她名字的白玉手鐲,花光了他一年的俸祿,卻被她棄如敝履。

    「賞賜就不必了,」他淡淡道,「娘娘貴為中宮之主,受天下供養,微臣作為天下子民之萬一,理應如此。」

    「這樣說,大人待本宮,是沒有半點私心的了,如此高風亮節,真叫本宮敬佩不已。」

    她目光正視前方,輕嘆道,說話時,面紗被風吹動。

    他抬眼,只見得下頜小巧,紅唇一點。

    周遭再極致的美景,皆成黯淡幻影。

    唯她一人,芳華萬千。

    ……

    白雨漸一打開房門,便見到少女背對他坐著,撐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鬢髮烏黑。杏黃色的衣袖垂在桌上,被風吹得輕飄起來,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手臂,不勝柔婉端麗。

    他一怔,回身將門關好,旋即單膝跪地。

    「娘娘,請恕微臣來遲。」

    他沉聲道,「微臣遇上了幾名追兵。甩掉他們花費了一些時間,不過娘娘但可放心,他們不會追到這裡來。」

    「你負傷了?」她語氣隨意,自從他進門來,空氣里便有一股血腥氣,她自然是嗅到了。她回頭,便見他臉上有一道擦傷,隱隱滲出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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