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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她的目光,又落回他漸漸止血了的後背。

    他的上衣被她扒了,還撕扯成了碎片,後背一覽無遺地呈現在面前。

    她這才發覺上面有很多傷,劍傷,箭傷,縱橫交錯的,包括他的手臂,也有一些傷痕,有些像是匕首劃傷,有些像是針刺的。這些……倒不太像是外部造成的傷害,何況他身邊有瞿越保護,有誰能傷到他啊。

    難不成,是自虐?

    她有點想不通了。

    他有什麼必要自虐?

    想到曾經有一次撞見他沐浴,雙臂結實有力而光潔無痕。

    這些傷,只能是她不在南星洲那兩年內添上的。

    也許,是練了什麼奇怪的武功吧。

    她又將人翻了過來,掐住他的臉,「白雨漸,你醒醒。」

    他卻依舊昏迷著,她都把他臉掐得變形了他都沒醒,看來不是裝的。

    蓁蓁從地上撿起那破爛衣袍,弄成一股繩子,綁在他的腰上。隨即一手提著劍,一手拖著男子,緩緩往前走去,她方才在林子裡看見了捕獸夾,想必附近有獵戶,應該會有住的地方。

    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間草屋。

    她將劍扔在地上,雙手用力把白雨漸往屋子裡拖,他身量高大,到底算是重物了,她小臉上都是汗。

    拖進屋子裡,蓁蓁已經是氣喘吁吁的了。

    只是白雨漸經過這麼一折騰,身上的傷又開始往外沁血,臉也更白了,唇瓣略微失去了血色。

    她看了一眼就沒再管,自顧自用手在臉龐扇風,順便打量這屋子的陳設。

    簡陋。

    不像經常有人待的樣子。

    屋頂還破了一個大洞。

    牆角有一個水缸,掀開一看,裡面都是蜘蛛網。

    蓁蓁累極了,不想再動彈,她身上出了汗,怪不舒服的。而且這破屋連床榻都沒有一個,她只好坐在那稻草堆上,雙手托腮,對著空氣發呆。

    白雨漸被她丟在門口。

    她無心管他,思緒有些亂,不知道姚玉書那邊怎麼樣了?

    什麼時候才能派人來找她啊。

    忽然一陣風吹進,那破窗呼啦呼啦地響,蓁蓁開始有點害怕了,抱緊了雙臂。

    她看向門口裸著上半身躺著的男子。

    若是白雨漸死了,自己活命的機率豈不是要大大降低。

    她歇夠了,這才起身去查看他的情況,如她所想不容樂觀,他臉龐暈紅,開始發起了高熱。

    他體內那毒消失得離奇,按理說,那根箭刺入那麼深,毒素早已深入肺腑。

    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消失了。

    罷了,他醫術奇高,說不定早就給自己服下了解毒丹。

    如今當務之急,是給他降溫,不過,水缸她方才看過,空空如也。四處恐怕也找不到水了,她也不想出去找,萬一再遇到追兵,那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蓁蓁把他拖到稻草堆那裡,然後抱了一捧稻草蓋在他身上,勉強禦寒。

    能不能挺過今晚,就看天意了。

    她抱著雙膝,看見自己那雙髒得看不出原色的羅襪,索性脫了下來扔在一邊。

    雙腳藏在裙擺下緊緊地並在一起取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一陣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醒過來一次。

    卻見白雨漸不知何時醒了,他身上還蓋著稻草,烏髮披散著,就那麼靜靜地盯著她瞧。

    她還沒說話,他就先開口了,嗓音有些嘶啞。

    「娘娘放心,微臣不會死的。」

    蓁蓁一怔,男子的臉,在淡薄月光的籠罩下,愈發蒼白了幾分,眉眼深邃地驚人。

    他說不會,想來是有七八分的可信度了。

    這人一向不會失言,他說死不了,那定是死不了。

    一顆心到底是放了下去,又因實在是太困了,她也不記得自己回答了沒有,就又睡了過去。

    翌日,她是被陽光給刺醒的,那破了大洞的屋頂照進清晨的暖陽,鋪在她臉上。耳邊還能聽見清脆的鳥鳴聲。一滴露水,滴答,落到了她的臉上,蓁蓁徹底清醒了過來。

    不遠處生著火,架著柴堆,一把劍,串著一隻雞在上面烤著,滋滋冒著油光。

    香味鑽進鼻尖,勾人饞蟲得緊。

    那人卻不在。

    蓁蓁起身,火光暖熱了她的臉頰,嗅著那股香氣,她腹中愈發飢餓,實在是忍不住了,剛想伸手。

    「娘娘。」

    男子聲音響起。

    她驀地縮回了手,回頭一看,男子站在門口,一身粗布衣衫,也掩蓋不住的俊朗。

    果真如他所說,不過短短一夜,就恢復了精氣神,只是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你醒了,」見她盯著他,他抿了抿唇,垂下眼來,「微臣方才外出尋了些吃食,還有衣物,娘娘若是不嫌棄,將就著穿吧。」

    所謂的衣物,是一雙鞋子。被他抱在懷裡,粗布做的,針線粗糙,但有鞋子穿,總比光著腳好。

    蓁蓁沒有說話。

    他便走了過來,半蹲下身,

    「娘娘,請抬腳。」

    她沉默片刻,這才扶住男子的肩膀,將腳抬了起來。

    低著頭,這才看見他的頭髮隨意用一根草藤綁起,扎得低低的,如同綢緞般垂散在後背,瞧著倒是有幾分溫良隨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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