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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白雨漸不語。

    「本侯聽說,她還知曉丹書玉令的秘密,」姜遠道一步一步走來,「丹書玉令,或者換一種說法,連枝比翼。它們背後的東西,想必娘娘不陌生吧?」

    蓁蓁冷冷地看著他。

    「池復那個不中用的,」他若有似無地,瞥了白雨漸一眼,「此女與池復都身死明月樓,才是最好的結果。「

    那場宴會他也離席了,是他告知池復,貴妃孤身在明月樓中,激他前去。

    「不過,我很疑惑,你居然活下來了,」姜遠道蹙眉,「罷了,紅顏禍水。本侯最是厭惡,」他舉起手中劍,高高地揮向她的脖頸。

    「可惜了,貴妃娘娘,永別了。」

    那砍來的劍刃,卻被一隻手給死死握住。

    白雨漸只手抓住了距她只有毫釐的劍刃,睫毛顫著,冷聲道,「她到底是太行的皇妃。侯爺不可。」

    鮮血,滲出他的指縫,一滴一滴墜落在地。

    廣寧侯看他一眼,輕笑,「好。給白兄這個面子。」

    蓁蓁只定定看著白雨漸。

    「這就是你的底牌。」

    所以被定了死罪,他也毫無慌亂。

    因為他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即便身在牢獄,他也算計到了她會前來。

    宮中只有皇帝一人,儷韋的暗衛被她帶走,眼下無人出現,想必都死於姜遠道之手。

    宮禁防守空虛,姜遠道一擊必勝。

    她,輸了。

    少女臉色慘白,渾身控制不住地發著抖,白雨漸伸出那隻染血的手,「蓁蓁,我……」

    卻被她避開,她不敢置信地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牆壁,才找到了一點安心的感覺。

    她看著白雨漸,第一次認識到,此人的可怕。

    「明月樓那些話,全都是假的,對嗎?」

    「你說從未對池仙姬動情,也是假的,對嗎?」

    「你與廣寧侯關係密切,怎麼可能沒有池仙姬在其中牽線搭橋,你是不是……都在騙我?」

    「從未,」白雨漸沉聲道,「從你我重逢以來,我字字句句,都沒有騙過你。」

    「我對你,是真心的。」

    「這樣的真心?除去我的根基,置我於孤立無援的境地,還要殺了我的夫君?」

    蓁蓁一字一句,「白雨漸,你若是敢動皇上一根頭髮,我便與你不共戴天。」

    「為什麼?姚玉書到底哪裡好?」白雨漸終於忍不住爆發,將那些藏在心底的話全都說了出來,「他待你多少利用,又有幾分真心?!他若真心歡喜於你,為何會默許你我糾纏?沒有男子可以容忍心愛女子在旁人的榻上醒來,沒有!」

    「他不愛你,他一點也不珍惜你!」

    「他甚至在儷韋挾持你的時候,想要將你一併除去,你瞎了嗎?他做的,比我做的又好到哪裡去,他一樣想要斬除你的羽翼,為何你執迷不悟——」

    「他自是哪裡都比你好,你永遠都不會懂。」

    「是嗎。」

    白雨漸眸色一沉。

    蓁蓁卻是趁他逼近之前,厲聲道:

    「送我回宮。」

    她揚起下巴,小臉慘白,「本宮要面見聖上。」

    姜遠道笑了,「皇帝已然被圈禁起來,娘娘怕是不能見到了。」

    蓁蓁只看著白雨漸的眼睛,「本宮願與聖上共進退,白雨漸,若是他死了,我就下去陪他。」

    姚玉書絕對不能死,如果姚玉書死了,她就真的完了。她知道自己的名聲有多差,御史台的彈劾堆積成山,若是姜遠道掌權,第一個就會拿她開刀!

    她不願相信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她始終相信,她的命是該握在自己的手中!

    「蓁蓁,我會護住你的。」他啞聲開口。

    「我不信你,」她看著他,眼裡全是防備。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取得她的信任了,這個人他為了復仇早就不擇手段,那些仁德不過是表面的偽裝。

    他內里其實冷漠至極。

    她苦笑,「你說我看不透,你呢,你又何曾讓我看透?」

    「原來,你我都在做戲。」

    「原是我想錯了,白雨漸,我應該一開始就要了你的性命,得到丹書玉令的秘密以後,就不該留著你。」

    「是我心太軟了。」

    他臉色慘白,定定看她半晌。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交到她的掌心。

    「若你真的這樣恨,殺了我。」

    其實,他早就將性命交給她一次了。

    她握住那把匕首,真的很想一刀刺進他的胸口。但是她必須忍。

    白雨漸死了,姜遠道失去了最有力的臂膀,一定會殺了她的。

    她要活下去,她在儷韋和姚玉書身邊周旋了那麼久,這條命她比所有人都珍貴。

    她還答應了印朝暮,以後要離開這裡,要回小月洲去,她不能死。

    「不。我做不到,」她抬眼,看向男子深邃潤澤的桃花眼,「我做不到……」

    「說到底,你教養我十年,我做不到真的殺了你。」

    「我只求你,放我回去,讓我見皇上一面。」

    白雨漸喉結微滾,他眼角有些泛紅,「我不明白,你與他短短兩年,敵得過我們相處的十年?那日日夜夜,對你來說真的,想忘就忘得掉嗎,」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蓁蓁,我從未與你說過我家中之事,當年,我有一個弟弟喚作明嘉樹,儷韋帶著暗衛殺進明府之時,他穿上我的衣服,活活被大火燒死,後來儷韋命人將他剖開,我就躲在密道之中,看著明嘉樹的屍身被人開膛破肚,最後丟在那裡,無人來收拾。他叫嘉樹,父親為他取這樣的名字,便是希望他生下來就適應當地的水土。果然,他永遠留在了燕京,與父親母親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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