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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因為,我玩膩了啊,」蓁蓁掩口,彎著眼睛輕輕笑了,「看過一遍的書,再看一遍會有新的感悟,卻不會有新的結局啊,這麼簡單的道理,白大人不明白嗎。」

    白雨漸閉了閉眼。

    他的眼前不斷回放著這段時間來的一切,短短時日,卻仿佛用盡了一生。

    原來,美夢破碎,是這樣的感覺。

    「膩了?」他低聲重複著,「既然娘娘對皇上情根深種,為何要做出這個局,昨夜又為何,要與微臣……」

    他說到這裡,很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蓁蓁的手撐著額頭,額心花鈿極美,她輕飄飄地說,「白大人啊白大人,這風月之事,不過是你情我願罷了。怎麼,白大人還想到聖上那裡,去告發本宮不成?」

    他是清醒的。昨夜到現在。他從走出白府,一直到這裡,都是清醒的。他看著面前的人,眼神也是無比地清醒。

    可每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還有微微的眩暈。

    她看著他,又委屈道,「白大人,您是不是覺得冷宮裡的元貞,是被皇帝厭棄的女人。您就可以隨便欺負她了呀?」

    「您不是早就確定了,她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一切,她還時常神志不清。您卻還是……嘖。」

    她十分輕蔑地看著他。

    每說一句,他的臉便更白一分。

    「呵,潔身自好?高不可攀?」

    她諷刺地說著,手心驀地滑落一物,「大人送予本宮的連枝佩,本宮可是有好好保存呢。」

    那是比他身家性命,還要貴重的東西。

    他全部,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這比讓他直接坦誠心意,還要羞辱。

    還要令他難以忍受。

    她驀地語氣一變,低叱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肖想君主的女人?白雨漸,你將禮義廉恥置於何處,又將皇上對你的信任置於何處?」

    他的雙眼裡布滿了灰塵。

    可他身形挺拔,還是像一柄永遠不會被折斷的利劍,或者,更像縱貫天地的一株孤松。他定定地看著她。

    「為什麼。」

    她以為他要問她為什麼接近他。

    可白雨漸卻問,「為什麼要……進宮。」

    他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

    「嗯……」她的手指在下巴上輕輕滑動,眼睫一垂,有點傷心地說。

    「因為蓁蓁的兄長不愛我,也不疼我。那我就只好,去找疼我愛我的哥哥了。」

    她的手腕上戴著那串寶石項鍊。她身上的哪一處,無不印證皇帝對她的無上寵愛。

    面前的男子垂下眼眸,聲音很輕:

    「蓁蓁,我原是想好了的。」

    他說,「我想與你共度一生的。」

    他臉色白得像紙,隨時都要碎裂了一般。然而這句話,卻沒有令她觸動分毫。

    「太遲了。」

    她倏地嘆息,「如你所見,本宮已經是皇帝的女人。如今,我為帝妃,你為人臣,你我之間,如隔天塹。就讓那些事情,成為永遠的回憶吧,好麼?白大人。」

    「今後,你還可以是我的好兄長。雁南明氏的嫡長子,說起來,我還要喚你一聲世兄,」

    她笑起來,眼裡有他的影子,「你已有妻室,我也覓得良人。你我便當這一切全都沒發生過,如何?」

    「一切,都沒發生過?」他啞聲而笑,「你明知道,我想娶的人是誰……」

    「啊。」

    「這倒是本宮思慮不周,」少女用扇子敲了敲下巴,「你想娶的人,應該是池家那位小姐吧——她就要入京了呢,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她語氣一變,「不過,白雨漸,你想怎麼與她糾纏,這些本宮管不著。不過,你要是敢攔著本宮報復她,你我便是仇敵,連兄妹都沒得做。」

    她說著威脅的話,卻如同往常般天真無邪。

    「兄妹?」

    他頭一次用這般嘲諷的語氣說話,「蓁蓁,你捫心自問,你我還能做兄妹嗎?」

    蓁蓁眨了眨眼,全然不在意他的怒氣。

    「為什麼不能?」

    少女忽然起身,一步步向他走來。

    她踮起腳,淡淡的杏花香氣湧進鼻尖。耳邊傳來她軟綿綿的一聲,嬌滴滴的輕喚。

    「兄長……」

    「跟你君主的女人云雨,滋味如何?」

    「昨晚,你其實很爽吧?」

    他側了側臉,下顎繃緊成一條線。

    「——可是,我好痛,我痛得一直哭。」她委屈地說,「你都不管人家,只顧著自己舒服,兄長,你好狠的心呀。」

    蓁蓁垂眸。滿意地看到,他脖頸上根根青筋暴起,全都是汗,膩濕了那冷白的肌膚。

    他喘息有些重,喉結劇烈滾動,在修長的脖頸上游移。

    ——他白雨漸。

    不過是她年少時很想吃的一塊點心,沒吃到的時候饞得不得了,如今吃到嘴裡了,滋味確實不錯,不過,也沒有再品第 二回的想法了。

    不過是心裡的一個執念。

    執念散了,什麼都散了。

    她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望進他漆黑的眸光深處,「白大人,你怎麼不說話呢?」

    白雨漸眼眶邊緣泛著紅,他喘息,死死地盯著她,他的聲音沙啞,「白蓁蓁。那十年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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