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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0:01:00 作者: 杳杳雲瑟
比如從天而降的竹籠子,還有隨時會飛出來的冷箭……
想起那些,蓁蓁不覺得是折磨反而笑了。
大概她真的是太喜歡兄長了。
她柔韌的身形和敏捷的判斷力,都是被他鍛鍊出來的。之後雖然學做一個嬌貴的閨閣小姐,可那些東西,仍舊刻在骨子裡。
曾經有過那樣的生活,是她孩提時代最瑰麗最自由的夢。
風吹竹葉、沙沙作響,月色輕拂,如同籠罩了一層薄紗。
有些機關已經老化了,蓁蓁便躲了過去。
再往裡走會看見一座湖泊,以前睡不著的時候,她會來這附近或坐或臥。
忽然,一道清越的劍吟傳來。
白雨漸的輕功難逢敵手,即便踏浪而過,亦是驚不起半點水花,何況是在冰面之上。
猶如一條雪龍,滕轉躍動,驚鴻照影。
疑是天上仙人、白狐幻化,衣袂與墨發糾纏,翩躚飛舞。
可是……
那雪白的蝴蝶,卻在半空墜落,如同被折斷雙翅,滾進了一邊的草叢之中。
劍直直插進雪裡,劍身尤在輕顫,似乎哀慟。
男子的桃花眸中閃過挫敗、憤怒。
還有一閃而過的恨意。
他仰躺在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偶爾急促地咳嗽。他的眼前忽地蒙上一片血色。
那片血色漫過他的頸項,沿著下巴攀爬上眼角,膚色一路激紅。
喘……喘不上氣。
他快要窒息了。
蓁蓁再顧不得,飛快撲了上去。
「兄長,你不能動武的。」
他分明有哮喘之症啊!
白雨漸黑白分明的眼睛沖她看了過來,裡面倒映出她的臉。他長發汗濕在頸側,愈發顯得那截頸項膩白如雪。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顫著,指向自己心口。
「……藥。」
藥在他懷裡。蓁蓁連忙將手伸進他的衣襟,卻是冷得一個激靈,他究竟在這寒風中待了多久。
他的胸膛,冷得像是一塊堅冰,沒有半點溫度,她的手放上去,都好像感受不到心跳了。
白雨漸囫圇咽下藥丸,喉結滾動。
喘氣聲漸漸地變得均勻。
他勉力坐起,蒼白的臉上還有一絲紅暈未褪。
「兄長……為何半夜不寢,在此練劍。」
她從未見過他練劍,或是做任何瀟灑意氣之事。
他似乎從不觸碰刀兵,一直都是儒雅的、清冷的樣子。
也是,一個郎中,哪裡需要?
她不知道,他很久以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或許是鮮衣怒馬。芝蘭玉樹。
騎射投壺樣樣精通。
或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
扶他起身,蓁蓁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之上。
若是尋常,她是決計不敢如此的,此時趁他病弱,她才敢來探他的脈象。
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他的筋脈,竟然有被強行接起的痕跡。
就像是摔得粉碎的瓷器被一片片粘合。
筋脈盡斷,再續接上……蓁蓁無法想像,那是連九尺大漢都難以忍受的痛苦。
到底是怎樣慘烈的事,會讓他經歷如此痛苦?
「兄長……」她心有餘悸,緊緊地看著他。
若她今日沒有出來尋他,他豈不是要……
「無事。瞿越就在附近。只要捱過這股痛意便無礙了。」
白雨漸拂開她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歷過許多次。
「……讓我試試吧。」
蓁蓁清澈的眼睛直視著他:「讓我試試,醫治你,好不好?」
那些筋脈只是癒合得不夠好,需要耐心潤養,萬萬不能再像今夜這般大動干戈。
「兄長教我,醫者仁心。你身上的傷,你自己可以視而不見,但我身為醫者,見不得你這樣作踐自個兒的身子,那比我自己病了還難受。你就讓我試試嘛,好不好。」她幾乎是撒著嬌說。
白雨漸垂眸,他臉色蒼白,唇邊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像是塗上了紅紅的胭脂,配上他這冷清如冰雪的面孔,竟是瑰麗艷極、人間絕色。
她看得微怔。
他垂眸,眼底出現諷意。
她試試?
就連他都也無能無力,她又能怎麼努力。
「你不用管。」
他推開她就要站起。
「不。」蓁蓁卻是一把握實他的手腕,白雨漸倏地看來,眼眸嗔黑。
她冷得打了個哆嗦,卻沒有放開,堅定道:
「讓我為兄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好不好。」
第8章 008(修) 那就我來記得,永遠記得……
白雨漸抿了抿唇。
蓁蓁眼睛一暗,卻忽然聽見一道輕輕的「好」字。
好?
「兄長你這是答應了?!「
蓁蓁眼瞳明亮。
僅僅一個好字就讓她高興的不行,抓住了他的衣袖。
白雨漸低下頭,眉頭微蹙。
蓁蓁立刻鬆開,耳後有些發熱。
白雨漸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衣袖如流雲垂下,他的臉龐浸潤在月光下,靜默而冰冷。
眼前忽地出現一個反光的東西。
圓圓的水晶薄片,外邊鑲嵌著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