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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59:31 作者: 長安街的藥鋪
也不知他醒沒醒。
謝幼蘿自是不敢擾了,便將東西交給白越,不料白越卻道,「姑娘進去吧,爺說了,這湯還是趁熱的喝,小的粗手粗腳的,做不來這等子細膩活。」
謝幼蘿無法,只得跟了上去。
白越隔著門通報了一聲,沒多久便聽裴珩道,「進來吧。」
過了一晚上,裴珩氣色好了許多。
他也未躺著,披了件深色單衣,坐在桌前。
謝幼蘿邊打開食盒邊道,「昨日到底是阿蘿不對,叫您受了這麼大的苦,今兒一早便做了這雞湯,給三爺好好補補身子,就當是阿蘿一點心意了。」
裴珩望了望她那雙手,玉指纖纖,蔥白細嫩,分明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才是,不想竟也是能染幾絲煙火,見他不語,她咬咬唇,突然討好地彎了彎眉眼,軟聲道,「做了近兩個時辰,三爺合該嘗嘗不是?」
裴珩微微凝神,不再看她的手,接過白瓷碗,喝了幾口,味兒有點偏咸,正想撂下湯匙,卻見她捧著下巴,仰著一張小臉,眨巴著眼看自己,眼底微亮,隱隱几分期待,猶如一個等著打賞的孩子。
他輕輕摩挲著碗底,撂下湯匙,一口飲盡。
真真是鹹的齁得慌。
謝幼蘿眼巴巴看了會,終於聽他道,「味兒不錯。」
謝幼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作勢要給他再盛上一碗,裴珩嘴角抽了抽,抬手在她肩上按了按,「本督今日胃口不大好,喝一碗便足了,剩下的留著,晚些時候本督再喝。」
許是喝了湯的緣故,他的手心滾燙滾燙的,謝幼蘿叫他這一下按的微微顫了顫,一時間站了起來,又覺得自己反應過了些,面上訕訕的,道,「既如此,那阿蘿便走了,三爺好生歇息吧。」
「去吧,」他頓了頓,又道,「你的親事,本督已叫人著手辦了。」
謝幼蘿微愣,原以為他是玩笑話,敷衍自己,沒成想竟是做真了,她點點頭,依舊是那句話,「由三爺做主就是了。」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裴珩低眸看著那見了底的湯碗。
這時落地長屏後走出一人。
身量與裴珩一般長,面白如玉,一雙丹鳳眼,唇邊拈著疏淡的笑,深色曳撒上金絲走線,百轉千回後一隻金蟒匍匐在胸前,「她是誰?」
裴珩起身躺回榻上,微微屈腿,「老四媳婦。」說完擰了擰眉,又道,「和離了的。」
第20章 烹茶
裴珩養傷這段日子,時隔幾日便有人上門來看他。
他是朝中重臣,便是病著也是極忙的。
謝幼蘿打從那日送了雞湯後,便是未再去了,一來是怕擾了他處理公事,二來那日她離開時,他再次說起自己的親事,話里之意是在提點自己的身份,如此她若是再去,怕是叫人看了說閒話,她自是不打緊,裴珩未曾嫁娶過,總不好壞了他的名聲。
時間過得快,轉眼便是陽春三月,天兒也轉暖了。
裴珩的傷早已痊癒,近來事多,早出晚歸,好似也忘了府中還住了謝幼蘿這麼一人。
這日入了夜,裴珩打宮中回來,便去了書房,白越跟在後頭,總覺著有些許不對勁。
見男人坐在案前,單手摁在額上,亦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越一旁看了會子,挪眼瞬間瞧見掛在壁上的東西,他走過去,將那東西取了下來。
拿袖子擦著,嘴裡道,「爺,府里的丫鬟做事愈發的馬虎了,瞧這東西都落灰了。」他擦完,輕輕抖了抖衣袖,湊到裴珩跟前,笑道,「那晚沒看清,這會擦了灰,這明火映著,仔細一瞧,小的竟覺得,這張面具,雖是狐狸面,但這五官卻像極了謝姑娘,尤其是著雙眼。」
裴珩聞言,抬了抬眼,伸了手去,拿了面具在手中,指尖划過右眼眼尾下的一顆淚痣。
原是養傷的那段日子,以為這人是會天天往自己這邊跑的,畢竟自己那傷也是因著她而加重的,不想這人從那日送來雞湯之後便再未過來,他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傷好之後,又忙著旁的事,眼下得了空,經白越這麼一說,才發覺已有些日子沒見著她,男人將面具扣在桌面上,道,「她近來在做些什麼?」
白越道,「小的聽說姑娘前陣子尋陳管事要了針線布匹,之後的日子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小的想是不是因為爺說要給她做主,尋門親事,她便準備起新婚的衣裳了,小的聽說這民間女子都是自個繡嫁衣的。」
裴珩臉上微僵,不輕不重地晲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白越摸摸頭,「小的都是道聽途說。」
裴珩靠迴圈椅上,語氣微慵懶,「畫師可請好了?」
白越愣了愣,這三爺的反應跟他想的不一樣,還以為他會不高興呢,結果竟一本正經地問畫師的事,要他說,還找什麼畫師,尋什麼良人,他的爺可不正合適麼?男才女貌,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顯然他這爺是沒這麼想,白越搖搖頭,道,「小的派人去尋了,明兒應是有答覆了。」
裴珩起身,撫了撫衣袖,話兒一轉,又叮囑他,「過陣子便是陸先生生辰,你備些禮,之後本督要親自往涼州走一趟。」
「爺確定要親自去麼?」
裴珩點點頭,出了書房,雖說是到了春天,這晚上依舊是寒意深深,他進了府中園子,腳下頓了頓,望著遙遙無盡的夜,分外的冷清,想起不知是哪日,謝幼蘿說他這園子太過冷清,合該好好布置一番才不浪費了這處好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