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2023-09-25 19:59:31 作者: 長安街的藥鋪
男人的臉色很冷,眉目間仿佛生了冰,片刻間便站在了不遠處,裴珩輕撫衣袖,這是他習慣性地動作,越是慢斯條理越是代表著他此刻的深不見底的情緒,他盯著謝幼蘿,「還不快過來。」
謝幼蘿鬆了一口氣,未曾猶豫便小跑過去,躲在他的身後,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謝幼蘿莫名地覺得安心。
裴珩的大名,趙祁自然是曉得的,永寧侯府裴三爺,統領著聖上親自建立的內軍,又是當朝權宦,司禮監掌印太監蕭辭最為信任的心腹,滿朝文武,除了那蕭掌印,對這人也是敬一分畏一分的。
趙祁父親雖官拜二品,又與閣老大臣林家結著姻親,但也是斷斷不敢得罪裴珩的,甚至還得舔著臉巴結討好著。
想到這,趙祁方才那嚇唬謝幼蘿的勁兒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他怕這事鬧大了,回頭叫父親母親曉得,那便不得了了,他抹了抹額上生出的冷汗,對著裴珩點頭哈腰道,「三爺誤會了,小人方才是說笑的,小人與四夫人從小青梅竹馬,說些玩笑話也就是玩笑話罷了,不敢做真的。」
這般沒骨氣的人,哪裡入得了裴珩的眼,他看都未看一眼,便轉身走了,留下白越狐假虎威,「還不快滾,咱們爺見不得這種齷齪事,再有下次,便是要當即捅到趙大人跟前的。」
趙祁嚇得腳發抖,上馬時差點沒坐穩掉了下來,他伏在馬背上,見裴珩走了,又偷偷去看謝幼蘿的身影,一顆色心又燃了起來,暗暗握拳,心底又開始盤算起來。
*
裴珩走的很快,謝幼蘿跟了幾步便走不動了,她咬咬唇,索性就放慢步子。
沒多久他便停了下來,路上的燈火不知何時暗了許多,他站在昏暗的夜色里,身姿挺直,猶如青松。
他眼底晦澀不明,謝幼蘿在他面前駐足,靜了片刻道,「方才多虧三爺來了,不然阿蘿是難脫身了。」
裴珩卻輕輕哼了聲,低聲問道,「進侯府那日,他與你說了什麼私密話?」
謝幼蘿叫他這話嚇著了,莫不是之前與林清婉說話時他在後面,全聽了去不成?她愕然間又想起那時白越說的話,恍然大悟了,那是她故意氣林清婉的說辭罷了,難不成他是當真了,想到這,謝幼蘿解釋道,「那是——」
裴珩背過手,打斷她的話,「想來是我們侯府棒打鴛鴦了,拆了你一樁好事。」
他這誤會可大了,謝幼蘿忙道,「三爺,您誤會了。」
裴珩似是沒聽見,語氣涼涼,「本督誤會什麼了?你與他不是青梅竹馬麼?先前本督說了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若是你還念著他,那就定了也未嘗不可,身份什麼的不必擔憂,回頭稟了父親,收你做了侯府義女也不是難事。」
謝幼蘿也不知是怎的,這會子越是想說什麼越是說不出口,明明是醞釀了一肚子的話,真要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如鯁在喉,莫名地生出一股子委屈來,眼圈一紅,卻不想在裴珩面前失了禮數,於是忍住不哭,喉嚨鼻子都叫忍得發酸生疼。
這夜裡時候,能看出個人模子就算是不錯了,如此裴珩自然也看不出她此刻面上的神色與情緒,只當她是無言以對,默認了自個的說法,裴珩覺著胸腔里湧出一股子氣來,這氣頭來的無名無狀,他素來是冷靜自如的,怎可輕易叫他人攪動了自個的情緒?想到這,他嘴角微沉,老天爺為他精緻雕刻的臉此刻冷如寒冰,吐出的字也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回府吧。」
卻見待他話音一落,謝幼蘿一言未發便轉身望督主府的方向走。
裴珩皺眉,片刻後大步往他的馬車方向走去。
白越後頭追著問道,「爺,還去找寶蔻姑娘嗎?」
只聽男人冷聲道,「本督與她又有何干,成日裡看著她不成?」
白越想他主子這是氣大了,連蕭掌印的事也要撂手不管了,真真是個人才,不過這更算得上人才的應當是謝姑娘才是,這世上可沒幾人能叫他們三爺生出情緒的。
「是是是,爺說的對,那咱回府去?」
裡面沒出聲,白越跳上馬車,拿起韁繩,揚鞭趕馬,這馬兒跑了幾步,忽然聽得一聲響,馬跟受了驚嚇般,停了下來,白越下去一看,原是這馬踩著了東西,也不知是個什麼玩意,他俯身,是一個面具,不過是已經叫那馬蹄踩裂了的面具。
有些眼熟,似乎謝姑娘先前手中是拿了這麼一個面具。
裡邊男人語氣微微不耐,「出了什麼事?」
白越道,「回爺的話,馬兒踩著東西了,無大礙。」
裴珩挑了窗帷,見他欲言又止,道,「有話便說。」
「是一個面具,小的之前在謝姑娘那見過,興許是方才落下了,您瞧,怎麼處理?」
裴珩低眸在他手中的面具上掃了一眼,淡淡道,「既已裂了,扔了便是。」
白越雖是個男人,但卻有著一顆玲瓏心,這主子和謝姑娘之間鬧了矛盾他是一眼便能瞧出來的,原是一個毀了的面具,裂了便裂了就是,何須他撿了回來,不就是想給三爺一個由頭,與謝姑娘好生再談談不是,誰成想這人竟直接叫他扔了,白越暗自嘆氣,心道三爺真是不解風情的很。
「這——」
「怎麼?」
白越道,「小的看謝姑娘對這玩意是喜歡的緊,今兒鬧了不開心,回去若是發現面具沒了,指不定更是不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