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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9:04:46 作者: 故搖
可也只有自己知道,這顆心此刻有多千瘡百孔。
走過去時,他們早已換了別的話題,沈烏怡也像完全不知情般,沒受到影響。
晚宴散場,許多人陸續離開,謝明言極有眼力勁地帶走了老秦和向初,沈烏怡轉頭看向邊原,嗓音很輕:「回去吧。」
沉默了一整晚,終於啟齒。
邊原低頭看了她一眼,喉結往下滾,帶她出去上了車。
一上車,邊原把著方向盤,單手鬆了松領帶,直接解了下來,頂上的白襯衫紐扣鬆開,渾身閒閒散散的混不吝樣。
啟動前他微低頭,擦動打火機,橙色的火冒出,點燃了一根香菸叼在嘴裡,淡淡的菸草味混雜著晚宴的香水味飄動過來。
一圈灰白色的煙霧升空,飄向沈烏怡的黑色裙擺,裸背。
在車上,沈烏怡沒開口和他說話,平靜地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那些夜景。
開至半路,她忍不住把車窗往下降了一下,急速的風猛然灌進來,衝掉了她眼眶裡忍了一路泛上來的熱意。
沒有人不想做/愛的人的唯一。
但借著昏黑的夜景,她從車窗的倒影看清邊原尾指上的銀色戒指,閃閃發光,一些陳舊的記憶涌了出來,洶湧得幾乎欲將人整個吞沒。
也對,有罪的人是不配擁有愛的。
沈烏怡慢慢又把車窗升了上去。
停車才發現開到了西山院,邊原的私人別墅。
地庫的燈光不算明亮,按電梯上樓,院子的綠蔭陰涼,沈烏怡抿緊了唇,和他站在一起,鼻間充斥了一整晚他若有似無的氣息。
進客廳時,沈烏怡看著他高挑背影,叫住了他,溫吞卻很冷靜:「邊原,我有事想和你說。」
真要臨別時,身體仿若有萬千阻力,喉嚨粘著不能動,心跳狂烈加速,她盯著他的黑色背影,又將目光緩緩落向他的頭頸,背部,手臂和腿。
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深深印在腦海,永久保存這一刻。
沈烏怡等他轉過身,目光卻忽地像失去了支撐力,垂下了眼眸,頓了好半晌,才開口——
「我們就到這裡吧。」
話落在地上,只有心跳一震一震的巨大聲音。
沈烏怡一向很難和人起衝突,但這次,她還是想和邊原說清楚。
即使他們之間的關係,算不上真正的情侶。
和他在一起,其實是她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那結束也要體面、勇敢地收場。至少要把話說清楚。
她盯著地面,在等喉嚨里那陣痒痒的腔過去,不想最後一次見面變得狼狽。
現在事到臨頭,再怎麼安慰自己,也只能對自己承認。
他其實沒那麼喜歡你。
在此之前,沈烏怡一直以為她對他算是特別的。
是獨一份的待遇。
愛很難用世俗標準去衡量,喜歡或許是有。選擇分開,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
終於能開口的時候,沈烏怡語氣意外的穩靜,慢吞吞地說:
「這段時間,好像……有別人在,你就永遠看不到我。」
「你放任別人依賴你,占據你。我承認,我想成為對你來說最特別的那個人,後來有點貪心了……只想做你唯一的特別。」
沈烏怡抬起頭,「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眼眶已經逼近通紅。
聲音透著搖搖欲墜的晃腔,仍然竭力保持聲氣平穩,只是鼻子酸勁太重。
但是人活著,總要接受事與願違。
這顆心給出去,就要明白落空也不過平常事。
「所以,」沈烏怡一字一頓,「我也不需要你了。」
邊原立在原地,烏黑眼睫毛垂著,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神情冷淡地繃著,高而頎長的身影完全籠罩她,聽她說完,眼神慢慢變了。
下一刻,沈烏怡轉身就要走,他身形投落的陰影不再落到她身上,直接掉在地面。
沈烏怡單手捏得很緊,她不敢再繼續留下來,可轉身沒走出兩步,手臂猛然被男人扯住,炙熱的氣息圍上來,腦袋撞上了他堅硬的胸膛。
她的手被他攥得很用力,男人漆黑的雙眸緊緊盯著她,沒讓她躲開,纏得她不能動,低啞的嗓音有些咬牙切齒:
「老子是誰都能招惹的?」
沈烏怡撞上邊原深邃不見底的眼眸,今晚第一次情緒失控,雙眼通紅,帶著哭腔道:「可是,不是你先鬆開的手嗎?」
忍了一晚上的淚水終於落下。
「有些路怎麼走都是偏的。」沈烏怡邊哭邊說,眼淚徹底模糊視線,「自然到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淚珠往外滾落,有的直直落在了邊原抓她的手臂上,好像燙到了心底。
「……」邊原動作仍用力抓緊她,脖頸血管緊繃,喉結滾動。
沈烏怡沒去擦眼淚,眼睛被風吹得又干又疼,「邊原,有時候和你在一起久了,我真的分不清楚。」她吸了口氣,繼續說:
「不清楚你喜歡的是合拍的身體,還是,只是我。」
當關係變得不再純粹,連愛也開始貪婪。
小時候媽媽就用古人的話跟她說過:是你的就會是你的,怎麼都跑不掉。不是你的,再用力抓住也不會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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