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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3:37 作者: 岫青曉白
一根弩箭以刁鑽角度射出,易清波憑著本能側身,卻是沒完全躲過,被刺中持劍的手臂。
這還不算完,隨之而來的,竟是漫天箭雨。
本就喧囂的人群如同一鍋沸水炸開,逃的逃散的散,短短片刻,響水街上死傷無數。
易清波極力閃躲,但身上傷處仍是有四,雖無一中了要害,可是……箭上淬了毒。
花魁的臉色以肉眼可見速度蒼白下去,腳步不再穩當,跌跌撞撞著,走到了仙樓的檐下,撞上青苔與草屑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的牆根。
一把傘忽然撐在了頭頂,替她擋去漸漸落大的雪,來人腳步無聲,一襲肅沉沉的黑,襟前袖口,開滿白梅。
「你終究是選擇了幫他。」
聲音仿若凜凜冰原上吹來的冷風,寒意沁骨。
易清波卻是沒有抬眼,因為知道自己要死了。
畫著艷妝的花魁眼尾上翹,頭微微一偏,看向漫無邊際的夜空。
「落的是雪,還是梅花?」清冷的嗓音似若呢喃,易清波望著虛空某處,幾乎看痴了。
「易清波,你是我的下屬,是我的師妹,為什麼要幫他?」牧奚北冷聲問。
「哦?」花魁揚起語調,但轉瞬後,聲音低了下去,如同隨時要斷開的絲弦,「我幫了誰?我想幫的……是我的師兄啊……」
易清波只花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讓呂嘯歸愛上了她,但她,卻始終透過這個人,看向另一個人的少年時光。
那時候山花爛漫,劍落無憂。
沒過多久,易清波又說:「這毒是暮遲吧?當年師父煉製出此毒,卻沒來得及配出解藥,就故去了。據說因它身亡的人,死得不僅痛苦,還很難看。師兄,你給我個痛快吧。」
說話的同時,易清波抬手在袖口中摸索,似是不舍似是哀切,花費好幾息的時間,才抓出某件東西,丟到牧奚北腳下。
----是一把刀,刀身彎如新月,亮若白雪。
「下山之前,我送給你的刀。」牧北奚語氣肯定,動作亦不含糊,彎腰將之撿起。
漆黑的眼眸緩慢轉動,如水的視線終於落到牧奚北那張冷俊的臉龐上,易清波輕輕笑起來,笑容如同剎那間的花開。
「這樣的話,我算是死在你手上了。」易清波凝望牧奚北,輕聲說。
牧奚北回答「是」的時候,眼睛眨也不眨,手也未停,彎刀直直刺入易清波心口。
----鮮血四溢,浸染在緋紅華貴的衣衫上,開寫成花朵。
易清波目不轉睛地注視牧奚北,而後者放開刀柄,將手中紙傘,放到了她頭上。
雪一直在下,悠悠旋轉,仙樓花魁的眼眸中清明逐漸散去,目光緩緩移動,卻是望不見天幕,望不見夜色背後,青空之上,晝陽初升。
「卡----」
花魁之死的戲一次通過,身穿緋紅花魁服的郗長林眼神重回如初,借著樓陽伸來的手從地上站起,再抬手一撥,拂開胸口的道具刀。
血包里沒有流完的液體仍在下淌,郗長林恍若未覺,只是摸了摸腰間----杜崎給的大五帝錢被放在這裡,而現在,五枚銅錢中的其中一枚已經破裂。
在電影或電視劇中,中箭這樣的畫面都是拼接而成,先拍實射,然後下一個鏡頭裡工作人員會將箭折斷、粘在演員「傷口」兩邊。
在這個過程中,一般不會有道具箭直接飛到演員身上,但今天卻失誤了一次,有一支箭實打實地落到了郗長林腰間。
當時他就已感覺到不妥,因為道具都是用泡沫做的,打在身上造不成傷害,而飛偏到他身上的那支,是實打實的金屬,好在逆著風射速不快,又有五帝錢擋著,沒有受傷,但不用看也能猜到,那塊皮膚青了。
不過剛才為了不干擾整體效果,郗長林忍了,現在卻沒打算悶著聲,將五帝錢重新拿在手上後,他折身走到散落一地的箭矢旁,撿起那支金屬的。
「怎麼了?」樓陽跟著郗長林走過來,目睹了他的動作後,眉心微蹙。泡沫製品和金屬製品在外觀上就有所區別,剛才注意力不在這上面,現在仔細一看,輕易就發現了。
「噓----」郗長林抬眸,將手指豎在唇前,彎眼一笑,「今晚BR的老闆過來探班,就在秦導旁邊呢。」
碎成兩半的銅錢和兀然出現在道具中的金屬弩箭太能說明問題,樓陽非但沒被郗長林的笑容所安慰,反而將眉梢擰得更深:「這是怎麼回事?」
「樓老師,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所以不要問了。」郗長林用手指轉動這支弩箭,語氣輕描淡寫。
樓陽壓低聲音,語氣就如剛才戲中,說出郗長林丟到他腳下那把刀的來歷時一樣肯定:「這是發生在劇組裡的事。」
「您打算當柯南嗎?」注意到了某個人盯著這邊的目光,郗長林稍微和樓陽拉遠了點距離,笑容也收斂了些,「但當柯南的話,是會出危險的,所以這件事,樓老師你還是不要參與了。」
言盡於此,郗長林將這支弩箭放進袖中,和樓陽擦身而過,朝賀遲走過去。
不僅是前來「探班」的BR老闆關植,賀遲也坐在秦導身邊。剛才郗長林他們賣力表演時,這三人就坐在monitor顯示器前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