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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3:37 作者: 岫青曉白
「一會兒你要翻窗戶進來,記得別只顧著低頭看腳下,要適當地抬一下頭,往攝像機看一眼。接著……」樓陽和郗長林站在比較遠、卻能觀遍全局的地方,低聲對郗長林講解站位,並點出了幾個比較好的位置。
郗長林聽得認真,時不時點一下頭。
十來分鐘後,點翠樓里一切安排妥當,郗長林趁這個時間回憶了一番劇情,在樓陽就要走去屏風後之前,開口問:「你覺不覺得牧奚北其實是有點喜歡易清波的?」
樓陽輕輕眨了下眼,仔細思索過後,道:「應該不止是喜歡。」
另一端,導演一聲開始,樓陽快步走到屏風之後,等郗長林和他都站定了,場記打板。
屏風後是書卷翻頁之聲,橘紅燭火跳躍,將剪影拉長。郗長林一襲水藍輕衣,推窗入內,衣袂起落之間,落地悄然。他點著足尖來到樓陽身後,屏風上的人影由單成雙。
「仙樓的花魁,已經是我了。」郗長林偽出女音,語速拖得有些慢,含了幾分纏綿沙啞之意,很難不引人深思。
「我看見了。」樓陽的聲音一如既往偏冷,他又翻過一頁,但眸眼卻抬了起來,落在了屏風之上。
郗長林背倚上牆,頭微微一仰,邊說邊閉上眼睛:「我說到做到了,接下來,你是不是可以放心地把任務交給我了?國師大人。」
「你完成了承諾,我自然也會兌現我說過的話。」樓陽沉默了片刻,將手邊的一枚令牌丟過去,那是早已備好的、要交給身後之人的東西。
水藍輕衣的人抬手將檀木令接住,這木牌入手微沉溫涼,被幽暗的天光一照,像是有水澤流淌而過。他往前走了兩步,問:「那我的任務是什麼?」
「西涼王的嫡子三日內會進京,接應他的人將會面地點安排在了仙樓,你想方法替我把他留下來過夜。」
「是,國師大人。」郗長林語調慵懶,說完之後,深深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才從窗戶離開。
卡----
第一段結束。
郗長林到場邊換妝容。
這一場戲,易清波接到了牧奚北的命令,被一頂轎子從仙樓抬進國師居住的閣樓中,在臨行前,她正對鏡描妝。
對鏡描妝這一部分在寧海城影視基地搭建的「仙樓」中拍攝,第二場戲依舊是現在這個場景,不過背景時間在天光大亮的下午。布置成國師臥房的大殿內燈燭撤去,菱花窗大敞,一室明亮。
郗長林仰著頭,瞪大眼睛,方便化妝師小姐替他描眼線,一邊感慨:「女孩子真是不容易,不同的場合要不同的妝,還要時時刻刻注意補妝,晚上回家還得花好久的時間卸妝。」
「對啊,我們女孩子活得可艱辛了。」化妝師小姐很是贊同地點頭,「偏偏現在這個社會中,很多妹子無論從妝容到穿著都ok到極點,而她們身邊挽著的那個男人則一臉油、一身混搭風,簡直辣眼睛。」
「這樣的社會現狀真的很令人憤慨了。」青年一臉悲憤地附和。
這一段也被無處不在的攝像機大哥記錄了下來。
終於化好了妝,導演讓暫時休息的工作人員們都行動起來,樓陽也就位,與上一場一樣,跪坐在屏風之後,不過由翻書改為了獨自對弈。
郗長林從正門走進去,卻不走近,就這麼站在門側,挑唇對樓陽輕笑。
這一場戲,按照正常的時間來算,發生在呂嘯歸通過行為對易清波表露心跡之後,同樣的,也發生在牧奚北察覺到自己養了十年的徒弟,是一頭伺機而動的狼之後。
在清幽的樓閣中,國師牧奚北獨坐矮几之後,落子數次,才對門口的花魁開口:「這一次的任務,是呂嘯歸。」
卡----
秦導又一次喊過。
第三場戲是易清波的素顏,但這個「素」,於郗長林而言,並非鉛華洗淨的素。化妝師小姐姐還得將他的膚色往病態的方向調整,就連那唇,看上去也要蒼白乾枯。
導演喊下開始後,郗長林踉蹌著腳步推門而入,幾乎要被門檻絆倒,他漆黑眼眸中水光灩灩,淚盈於睫,卻是狠狠一眨,將之盡數逼退回去。
「你真的要殺他嗎?」水藍輕衣的人扶著門框,聲音沙啞。
樓陽挑起眉:「難不成一個月的歡好,讓你愛上他了?」
花魁在他話音落地之後悽然搖頭:「我怎麼會愛上他?」
「那就動手殺了他。」書卷一擱,話音無情。
「我下不了手。」郗長林聲線顫抖,手死死摳入門框上,「他是你悉心栽培的接班人,他少年天真,他……」
他像極了你。
最後一句沒能出口,那坐於几案之後的人猛地一掀眸,打斷他:「你下不了手,那麼死的人將會是你。」
郗長林的手垂落,他盯著樓陽看了好一會兒,勾唇慘笑:「那就讓我死吧。」
……
《幻日》原著作者雖然沒有明白寫出,但從一些細節,仍是能夠推測出牧奚北對易清波的感情確實不止喜歡,但更深一層的「愛」,又算不上。
易清波初為花魁,牧奚北一夜未眠,她與恩客廝混一夜後的模樣,他不忍心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