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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3:37 作者: 岫青曉白
郗長林又退了一步,拒絕之意很明顯。
「您不必對我這麼好的。」這一退恰好站到了風口,郗長林拉緊浴袍,睫毛緩慢垂下去,「我一直以為您會主動解釋我內心的疑問,但我等了很久……現在我不想等了。」
「您為什麼要那麼大方地送我進秦導的劇組?又是為什麼,不要求我回報?」
「如果您直接說是想潛規則我,或者要用我去完成別的交易,我都會安心一些。可您沒有,您表現出的態度很奇怪,也太讓人害怕了……」
郗長林嗓音清澈,又透出些微沙啞,聲線隱隱發抖,響在靜謐的客房內,內心的不安被無限放大。這個問題是他這幾天空閒時都會思考的,那份不安絲毫不作偽。
郗長林刻意印勾引與欲迎還拒,是因為賀遲的身份與地位。
而賀遲呢?
位高權重如賀遲,是身份顯赫的人都爭相拉攏的對象,無數人擠破腦袋要留在他身邊。像他這樣的人,眨個眼就是幾百萬上下,做事最優先考慮的是利益與回報。
但賀遲竟默默砸錢捧一個十八線小明星,郗長林認為不是那晚上腦殼被撞壞了,就是有別的陰謀。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他身上有什麼能夠利用的?
對外宣稱關家養子、實際上是關佟私生子的身份,還是已故民樂大師郗亭與他的血緣?
可這兩者都與賀遲聯繫不起來。郗長林在關家過得連狗都不如,沒有半點實權,也沒幾個人認識他,毫無聲望可言;而外公郗亭雖然是大師級的人物,在民樂圈享有盛譽,但晚年因病過得十分清苦,連相伴數十年的琴都賣了,留給郗長林的只有那一手琴技。
所以說,郗長林和賀遲之間,沒有半點可以牽扯上的利益關係,賀遲沒有理由對他好。
心念電轉,青年睫毛輕顫,就像在風中振翅的蝶翼。而蝶尚且知曉自己將會迎風或逆風而行,他卻極為被動,搞不清自己該朝著哪個方向。
站在另一側的男人無聲垂下眼帘,手指摩挲吹風柄上的檔位鍵。數秒後,他笑了一下,「我沒有想要潛你,也不會利用你做什麼,是我……太唐突了。不過我接近你確實是有原因的。」
郗長林掀了掀眼皮,偏著腦袋,透過落地窗看向賀遲,「什麼原因?」
賀遲思考片刻,輕咳一聲,說:「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郗長林赫然扭過來的臉上明顯寫著不信。
「你就這麼理解吧,我想和你做朋友。」
「……」
「所以,你應該像朋友那樣直接稱呼我的名字。」說著,他揚了一下手裡的吹風,「現在可以過來吹頭髮了?別在窗戶旁站太久,會著涼。」
郗長林依舊杵在落地窗邊沒動,面上神情極為複雜。實際上他被氣得想笑,心說交朋友的第一步是直接給對方砸錢,大佬們可真會玩,這樣的朋友他還想再來一打。
賀遲在對面抿了一下唇,放下了吹風,大步走過來關上落地窗,再拉著郗長林往床邊走。後者明顯想退,誰知竟踉蹌了一步,頭重腳輕地往前栽。
「你怎麼了?」賀遲極快地撈住郗長林,把青年帶進自己懷裡。黑髮撞上自己脖頸那瞬,除了濕,賀遲還感覺到一股燙----郗長林在發燒,這人手腕涼得很,還帶著水,額頭卻是能煎雞蛋了。
「你先前沖水用的涼水?」賀遲擰起眉頭。
郗長林沒做聲。
「又不擦乾身上的水,直接穿著衣服出來了?」賀遲又說,聲音壓得很低,藏著點火。
郗長林也有些驚訝。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太好,下午飆車時沒關窗,用涼水沖澡時更是端倪盡顯,所以打算利用一下,故意站去窗戶邊吹風加重事態,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直接發起高燒來。
看現在這情況,可能直接燒上了三十九度。
再加上體弱貧血,他的視野模糊一片,背上額頭不住冒汗,四肢又很冷,靠在賀遲懷裡直打哆嗦,而意識也混沌,一時沒能發現賀遲的話中有奇怪的地方,待仔細思索時,後腦勺突突地發疼了。
渾渾噩噩間,郗長林感覺自己被賀遲打橫抱起,三兩步後又被放到床上。接著這人直接用浴袍幫他把身上的水擦乾,將他渾身摸了個遍,再……
郗長林艱難地摁住賀遲解開腰間系帶的手,撩起眼皮,語氣很嚴肅:「您要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我剛才就趁了,濕的穿在身上你會更難受。」賀遲不由分說扒掉郗長林身上浴袍,這人底下什麼都沒穿,長腿交疊盤坐,腰窄得過分,鎖骨深陷,皮膚因高燒泛著薄紅,病態又勾人。
賀遲掃了一眼,很君子地把持住了,一把扯過被子,把郗長林給重新裹住,又拿起吹風,與他在床上面對面坐下。
郗長林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就像在林間的鹿,看得人異常心軟。但這隻鹿格外不安,裹著被子一個勁兒往後縮。不過床的空間到底有限,很快他就抵上了床頭。
「乖,我只是要幫你吹頭髮。」賀遲溫聲哄他。
「你把吹風給我,我自己能行的。」郗長林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
「你自己吹就意味著要伸手,伸手出來意味著被子遮不住。」賀遲挑了一下眉,「還是說你不介意被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