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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1:28 作者: 木桃逢新
所以,在抉擇之前,得看清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才決定自己應該做什麼。
朱伽蓮遲遲沒有回應,稷栩心中打鼓,不由試探道:「你在想什麼?」
面前的女子眸中映著夜色燈火,笑意卻純粹。
「在記殿下剛才的話。」
稷栩一愣,「我,我的話怎麼了?」
朱伽蓮笑意盈盈:「殿下替譽王接下這江山,身上的重擔只會與日俱增,來日若與殿下結為夫妻,我便只在意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我因愛慕殿下而生情意,因情意再生敬仰,做你的妻子,陪你守住江山社稷,為你分憂解難。所以,我也希望殿下是因傾心於我而生情意,因情意而生信任,成為我的丈夫,我的面前沒有萬里江山,也沒有家國天下,唯有一片赤誠,侯君來臨。」
「為帝為後,都會有各自身不由己的事,伽蓮只願,萬事在前,都越不過你我夫妻之間。」
說到這裡,朱伽蓮眼帘微垂,斂去幾分光彩:「此外,伽蓮還有一個請求。若真有一日,你我夫妻情斷,再難從前,我希望與殿下斷的體面。一國之後責任重大,或立或廢影響深重,我自是不希望有那一日,但若那一日真的來時,殿下心中,能不僅只有利益衡量。」
同樣是大篇言論,稷栩的震撼程度遠超朱伽蓮。
他再清楚不過,她這樣出身的女子,背後支撐她的是什麼。
即便今朝娶她為妻,來日迎她為後,但凡涉及禮儀,一切都難純粹。
可也偏偏是她這樣一個人,上來便將所有朦朧隱晦的遮掩扯得乾乾淨淨,好的也說,壞的也說,叫人時而激動興奮,時而如受涼水傾注。
正如她表態的那樣,她這裡,只剩一片赤誠。
她希望他們的結合,是從純粹開始。
稷栩竟聽得眼眶一熱。
「你這人,都說待嫁姑娘滿心都是歡喜,你卻比誰都冷靜,我們分明連談婚論嫁都沒開始,你就連日後情斷合離都想好了,你當我是什麼人?分明是不信承諾,才有此顧慮。」
若是從前,朱伽蓮少不得會惶恐,可現在,她心中一片平穩。
尚不等她言語,稷栩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話里也融了幾分氣性:「可我若叫你那些烏七八糟的猜想都成了真,那才真成了個笑話!」
「好,你都這般坦誠了,我索性給你一個白紙黑字的承諾,來日但凡我有一絲違背變心,你儘管將這一紙承諾放出去,叫天下人都知我是個笑話!」
朱伽蓮眼神輕動,又忍不住想笑,這樣天真的意氣話,大概也只有這個年紀,這個情懷裡才說得出。
可是,她擁有過了呀。
人不能因噎廢食,偶爾,也遇到大膽些。
情濃時盡情歡喜,情盡時坦然接受,不自我折磨,泥足深陷,才對得起自己。
她輕輕笑著,回握住男人的手,半是打趣半是認真:「這個主意不錯。」
稷栩一怔,好氣又好笑,虛點她幾下,最後實在忍不住,一把抱住她。
熾烈的情意在秋夜中無聲散發,稷栩終於抱得美人歸,在鄭重的擬定之後的步驟後,兩人終於和和美美攜手並坐月下。
稷栩從懷中掏出油紙包,裡面包著薄薄的芝麻糖。
兩人一人捻一塊,就著月色品嘗。
稷栩看了她好幾眼,終是沒忍住:「我今日快被你嚇死了。」
到底提到了這茬,朱伽蓮故作不知:「什麼?」
稷栩氣性再起:「休要糊弄我,皇兄已與我道明,我既給了承諾,便絕不會反悔,所以你切莫再聽皇嫂的話,你不知她……罷了。總之,你今日真、真是大膽。」
朱伽蓮輕輕咬了一口芝麻糖,但笑不語。
稷栩一句話都沒套出來,不由將她抓的更緊:「阿蓮,皇嫂是不是還教你什麼了?」
朱伽蓮想了想,回道:「殿下覺得我今日大膽,我卻覺得今日過的十分暢快。」
她看向稷栩:「你不喜歡我這樣嗎?還是單單覺得這樣離經叛道,不配母儀天下,也不配做你妻子?」
稷栩:「我可沒這樣說,更沒有這樣想!」
他只是怕她所作所為都是皇嫂攛掇,違背了她的本心。
「那就對了。」朱伽蓮笑笑:「所以,其實是殿下想多了,譽王妃並未對我說什麼,她只是見我近來情緒有些低落,所以安排些局給我找樂子,不愧是譽王妃,招數多的如天上繁星,叫人應接不暇,一日下來,竟也是從未有過的暢快。」
稷栩嘀咕:「那可不,也不看看我皇兄都為她成什麼樣了……」
這話似乎不大好,稷栩又改口:「總之,個人有個人路數,我是覺得,皇嫂的路數,只適合她和皇兄,你也說,萬事在前,都越不過你我之間,日後你再有什麼,理當直接對我講!不是只有皇嫂的路數才能叫你暢快,我也會竭盡所能令你舒心!」
說到這,稷栩不自覺小心試探:「所以……你已知我心意,應當……不會再……」
朱伽蓮看他一眼,想到了此行前,玉桑含著笑說的話——
【若我有一個意中人,我只會想堂堂正正,挺胸抬頭,帶著毫無保留的情意還有驕傲與尊嚴站在他面前。】
【男女結髮,理當由情而起,男女之情,理當純粹。即便在日後的很多年裡,會有不可避免的利弊權衡,但只要有情意在前,萬事都可攜手應對,這才是相伴到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