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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0:00 作者: 魘月
    正騎馬等在朝月城東門外的楚玄聞這簫聲,不禁一怔,喃喃道,「《籠雀》——」

    「你說什麼?」同樣騎著馬並立在楚玄身邊的慕容英偏首問。

    「是他!」楚玄抬眼遠眺朝月城那巍峨的東城樓,突然就不煩騎著馬環繞朝月城的城牆奔走,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皇上!」一直帶著將士守在一旁的雲王楚卓然連忙催馬追了上去,將楚玄攔下,「皇上不可!萬一城內敵人放箭,傷及皇上龍體,臣等萬死難辭!」

    「你讓開!」楚玄怒視著攔著自己的楚卓然,依舊按捺不住地不停轉頭往城頭看,「這簫聲一定是他!」

    「誰?」楚卓然皺眉追問,「皇上是指義誠公主麼?」

    楚玄一楞,立刻平靜下來,他有幾分欣慰地笑了笑,催馬往回走,「是了,應該是她,至少她還活著。」

    楚卓然向朝月城那高聳的城牆看了一眼,可以看見有幾座高塔的塔尖露出城塔,直指長空。他拍馬追上楚玄,護著楚玄行在朝月城裡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幽幽的簫聲迴蕩在他耳邊,他心中微感酸澀,他太過明白,他們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若是赫泰不肯同他們談判,那麼也許他此生就再也見不過那對他殷殷託付的女子。

    「魏帝陛下,攝政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見。」楚玄和楚卓然剛回到慕容英身上,就聽朝月城東城樓上有人長笑一聲,赫泰不知何時已在一眾西狼將士地簇擁下上了城樓,正遠遠衝著他們喊話,「想當初我出訪大魏時,你們二人不過就是兩隻喪家犬,如今卻也能與我平起平坐了。」

    赫泰這話說得極其張狂無禮,更有貶低楚玄、慕容英之意,他二人身後的魏梁大軍頓時因憤怒而一陣躁動,一眾將士鐵青著臉恨不得立即衝上朝月城的城樓,將赫泰大卸八塊。

    「我們遠道而來,西狼王你卻避而不見,這莫非是西狼待客之禮。」楚玄抬手制止身後憤怒的魏軍,示意了楚卓然一眼後與慕容英催馬上前,楚卓然立刻帶著一隊手舉盾牌的魏軍與同樣手舉盾牌的梁軍一起護送著楚玄與慕容英二人稍稍接近朝月城,以防著城中有人放箭。

    「我們天狼人一向豪爽好客,自是不會這般無禮地對待遠客。」赫泰在城樓上高聲笑著回應道,「我這般只是再替墨紫幽出出氣。她原以為你們二人都深深鍾情於她,一定會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絕不會任她在我手中傷及半分——誰知,她在我這朝月城裡住了大半年,你們卻遲遲不來救她,她對你們可是怨恨得很。」

    楚玄冷著臉聽著赫泰胡言亂語,慕容英卻是微微動容,身下的馬不由得上前了一分,怒問赫泰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她很好,她是你慕容英深愛的未婚妻,我哪敢傷她分毫?」赫泰高笑著回答道,「你們沒聽見簫聲麼?這便是她的簫聲。」

    慕容英心頭一喜,側耳細聽那悲愴的簫聲,那簫聲透著一種孤獨與不甘,透著籠中之鳥一心掙脫桎梏的拼命掙扎,透著奏簫之人的孤立無援。他心中不禁酸澀不已,就聽赫泰又道,「不過,她很快就要不好了。」

    「不如說出你的條件。」慕容英冷冷喊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她!」

    「嘖嘖嘖,」赫泰感慨一般地搖頭道,「為了個女人這般對我低聲下氣,委屈求全,若是你們兩國的臣民看見你們這般模樣,會否會大失所望?」

    魏梁大軍間又是一陣躁動之聲,楚玄冷眼看著城頭上的赫泰,赫泰不過三言兩語就挑撥得他們軍心不安。無論是從魏國還是梁國,到朝月城的補給線都極長,且不穩定。圍城十日,所費軍資甚巨,明明拿下朝月城不費吹灰,自然是會有人對他與慕容英這一番作為頗有微詞。

    然而赫泰再如何挑撥也只能給他和慕容英添上一些無關痛癢的小麻煩而已,此時於赫泰最有利的便是用墨紫幽與他們談判,換一條生路。他不明白赫泰為何還要在此時開罪他與慕容英。

    「開門見山如何,」楚玄對著赫泰高聲喊道,「只要你放棄朝月城投降,我們絕不會傷及你與你城中臣民的性命。你若願意可帶著你的族人臣服於魏梁,若是願意,只要你帶著你的族人退出這片土地,我們可保證絕不追擊。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條件便是,義誠公主必然毫髮無傷!」

    「呵呵……」赫泰高聲冷笑,「要我臣服在你們腳下,你在說什麼笑話?至於西去,那條路於我不通!」

    「那麼,你今日派使者提出,意欲親自與我們二人談判,又是打算談些什麼?」楚玄和慕容英同時皺起眉頭,他們已將自己的底限放到最低,再退是不可能的。

    「我們三國打了這麼久的戰,大家都累了,所以我打算來點餘興之樂。」赫泰笑得極為得意,他回頭向著身後一座塔頂高聳出城牆的高塔一指,道,「看見那座塔了麼?在朝月城裡共有七座這樣的高塔,其中一座就關著你們那位義誠公主——」

    楚玄與慕容英的心同時往下沉,直覺赫泰所謂的餘興絕無好事,果然聽見赫泰繼續笑道,「我已命人在那七座塔下堆起了柴草,澆上了火油,只需我一聲令下,這七座高塔就會同時點火——」

    「你若敢傷她一分,我必將你碎屍萬段!」慕容英大怒。

    「碎屍萬段?」赫泰輕蔑一笑,城頭上狂亂的風吹得他塵沙滿面,他放眼去望城外那徹地連天的魏梁軍隊,在那沉默林立的將士身上感覺到了死亡的壓迫。就是這些軍隊跨過了天狼的邊界,掃蕩了他的城池,橫越他大半的疆土將他逼到了如今這一步。他的宏圖,他的理想,已被他們粉碎,而他的後路已被他自己的族人掐斷。在朝月城被圍困之後,楚玄和慕容英有意地向城中放出消息,他那些西去撤入大漠的部族聽聞他的王叔已死在他手上,就急急另立了新王,那位新王也被稱為天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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