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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0:00 作者: 魘月
    那塊羊脂白玉佩,交到皇上手中時,皇上還特意宣了楚玄進宮,讓他將自己那塊御賜的羊脂白玉佩拿出來比對,就見兩塊玉佩皆是四周雕蟒,差別只在一塊中間用秦篆體雕著一個「玄」字,另一個雕著的是個「烈」字,看手工顯然都是出自宮中工匠之手。

    皇上氣得當場砸碎了楚烈的那塊玉佩,下旨將楚烈廢為庶民,命天下搜捕,死活不論。秦王、府中無論男女皆沒入奴籍,自然包括廢秦王妃墨紫冉。同時在朝中徹查秦王黨羽,嚴懲不怠。

    而關於寧國公府的那道旨意,皇上卻是足足拖延了三日才下。皇上心中還有所猶豫,那夜姬淵問他敢不敢做古往今來第一人,他回答說「敢」,可要做這古往今來第一人自然要有代價,代價便是他要放掉手中一部分權力,他要接受天下人的口誅筆伐,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開平二十二年二月初四,皇上下旨命三法司重審蘇家一案,因既有墨越青這個人證,又有蕭鏡之仿蘇暮言筆跡所寫的那兩封信的物證,再加上那張羊皮紙,埋冤九年的蘇家舊案終於沉冤得雪。

    寧國公的種種令人髮指的罪行被昭之於眾後,引得天下譁然,特別是設計陷害蘇家一事更是引得人人唾罵。當年蘇閣老在時,享譽海內,天下皆贊其賢,都認為大魏能有如此國泰民安之局面首功歸他,是以當他以謀反之罪被誅時,許多人都不相信,卻又不敢言。如今真相大白,金陵城附近的百姓無不扶老攜幼至蘇宅舊宅怮哭一番,祭奠蘇家滿門亡魂。

    在這為蘇家滿門,為蘇閣老不平的情緒的推動下,楚玄立儲的呼聲更高,萬名百姓聯名上萬言書請求皇上讓楚玄重歸儲位,而朝中官員們大多早已知道皇上早已有立楚玄為太子之心,是以也都紛紛附議。

    皇上便在二月二十八這日正式命禮部下旨昭告天下,冊立楚玄為太子。開恩科,普天同慶,大酺三日。

    楚玄受冊那日,墨雲飛親自到別莊來給墨紫幽送東西。一下馬車,墨紫幽見他衣服上還掛著些鞭炮的紙屑頓時就笑問道,「這是怎麼了?」

    「金陵城中百姓聽聞太子殿下重歸儲君之位的消息後,瘋了一般地四處奔走歡慶。」墨雲飛抬手掃掉衣服上的鞭炮屑,「城裡到底張燈結彩倒比過年時還熱鬧幾分,處處都在燃放著鞭炮,街上全是鞭炮屑。這早春風大,一吹就滿身都是了。」

    「果然是眾望所歸呢。」墨紫幽微微一怔,又笑語道,「既是如此,我們府也不好太過特立獨行,也該放一放。」

    「出門前已放過一串,也差不多了,反正別人也知長姐與太子殿下之事,太過反而有討好之嫌。」墨雲飛邊說邊將手中的一隻食盒遞給墨紫幽。

    「你拿主意便是。」墨紫幽接過食盒一看,就見裡面是幾樣沒見過的菜式和糕點,聽見墨雲飛道,「府里的廚子近來新試了幾道菜和糕點,我便送些來給長姐嘗嘗。」

    「這點小事何必親自來。」墨紫幽嗔怪道。

    「因立元儲之喜,皇上下旨開了恩科,下月便是鄉試。」墨雲飛回答道,「接下來我怕是沒什麼時間來看長姐,也不知長姐要在這裡待到何時,故而趁現在過來看看。」

    墨紫幽沒有答話,只是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墨雲飛。墨雲飛已經十四歲了,三年前她剛回金陵城時,那小小的身量已拔高了許多,竟已高過了她,就連他那曾經如羊脂白玉般圓潤的臉蛋都長出了稜角,透出一種少年人青澀又略帶世故的味道。他生得很好,絲毫不像他的父親,眉眼卻是越大越像他的母親,只是少了幾分淡然,多了幾分穩重老成。

    如今,他被她這般打量,也絲毫未有羞怯不安之態,只是坦坦然站在那裡,不動不問,任她看著。這番沉穩冷靜的氣度倒是像極了她自己。

    「雲飛,你也長大了。」墨紫幽頗有幾分欣慰地感慨,「你還年輕,下個月鄉試不必太有負擔,明白麼。」

    「明白。」墨雲飛剛回答了一句,卻是聽見墨紫幽身後的別莊之中傳出一聲男人悽厲嘶啞的慘叫。他皺了皺眉頭,用眼神詢問墨紫幽,墨紫幽卻只是搖頭,「你回去吧。」

    他只猶豫了一下,便轉身上了馬車,臨進車廂前卻是回過頭來問她,「長姐,你去過大墨府了麼?」

    墨紫幽搖頭,墨雲飛看著她緩緩道,「我去了。在伯父定罪的那天,我替我娘去了。你也該去看一看。」

    墨紫幽微微皺眉,墨雲飛已鑽進車廂,招呼車夫調轉車頭往金陵城方向駛去。樹林間的小道上有被化去的雪水浸透的枯枝腐葉,車輪在上面駛過留下兩道清晰的印痕。

    寧國公一家與墨越青已被定罪,寧國公身犯叛國,謀反,陷害忠良等等十數樁大罪,三法司判其滿門抄斬,其中寧國公蕭准與世子蕭鏡之原本該判剮刑,可因他們身染瘟疫之症,怕會傳染,故而改判火刑,不日將被行刑。

    而墨越青因指證寧國公有功,又有不少官員受了楚玄的指使為其說話,皇上便開恩賜其鴆酒一杯,留其全屍。倒是沒有涉及到大墨府餘下的其他人,唯有因謀害祖母墨老夫人而被關入大理寺牢房的墨越青長子墨雲天還未及受審就在獄中染上了瘟疫身亡,據說發現時,他的屍體已因瘟疫而面目全非。奇怪的是,出首他的蔣蘭青也在差不多的時候染上了瘟疫身亡,屍體也同樣的是面目全非,大理寺的獄卒都嘆,莫非這二人當真就是一對同命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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