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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0:00 作者: 魘月
墨紫幽揮了揮手讓兩個丫環退下,然後才笑道,「你倒是對這裡的玄機知道的清楚。」她前世自也來過這玉山別宮,但每次皆住在離楚烈最近之處,故而還真不知這聯珠閣與合璧館相隔的這面牆中的玄機。
一牆之後,合璧館的湯池室中,姬淵正裸著身子背對著那面特殊的牆泡在湯池中,湯池中的水汽潤澤著他的肌膚更顯得晶瑩細滑仿若堆雪,他身為男子卻偏生就這一身冰肌玉骨,不知多少女子見了要自慚形穢。
「這聯珠閣與合璧館取的是珠聯璧合之意,」姬淵舒舒服服地湯池裡閉著眼睛笑,「這面牆名曰:夜語牆,不只這面牆構造特殊,這兩室泉池的每一面牆壁都極為特別,人在室中說話察覺不出異常,但聲音傳至牆後另一室卻是會因四面牆壁的特殊迴響而被放大,如同在耳之清晰——」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就聽見隔壁正傳來寬衣解帶的唏嗉之聲,那聲音因這室中牆壁的特殊仿佛就在耳邊,竟似墨紫幽就站在他面前輕解羅衣繡帶,褪去身上的每一寸綾羅,露出她赤果纖細的潔白軀體。然後那抹白得刺眼的軀體正舀著一瓢瓢的清水慢悠悠地清洗著自己每一寸肌膚。
水聲滑過肌膚落地之聲令人心癢難耐,控制不住要去想像,想像那抹玉白緩緩地下了湯池,激起水聲灂灂。那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幾乎可以想像出她正赤果著身子在水中向著他游來的畫面。
一瞬間,姬淵只覺得這湯池的水似乎過熱了一些,那熱度匯聚於下,讓他難耐得額間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呼吸都重了許多。最後那折磨人的水聲總算是在牆後靜了下來,可是他卻是再也靜不下來,總是覺得水中那美麗的人就他在身後,與他祼身背對,仿佛隨手就抓住,偏偏又被那面牆所阻。
「你是故意的麼?」姬淵的聲音微微露出一種喑啞。
「什麼?」牆後的墨紫幽不明所以地問。
「唉,我有些後悔了——」姬淵嘆氣道,本來他進這湯池室時聽見一牆之後有人在泡湯便想著戲弄墨紫幽一把,結果難受的反倒是自己。
「後悔什麼?」墨紫幽還是沒明白。
「沒什麼,」姬淵睜開眼睛看著只有他一人的湯泉室,笑道,「你知道麼,因這聯珠閣與合璧館修建得特殊,上空那連接兩宮的飛橋復道也被人戲稱作『鵲橋』,一會兒咱們不如去『鵲橋』上相會如何?」
「鵲橋麼?」墨紫幽的笑聲從牆後傳來,「這寓意還真是傷悲啊。」
「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姬淵淡淡道。
「也對,」牆後的人兒又開始撩著水,水聲與她的笑聲一起傳來,「前世我也曾來過這裡數次,但卻從未聽住過這聯珠閣與合璧館的妃嬪說起這面牆中玄機,想來大約是因為牆後從來空無一人吧。比起有心無所倚,能有一人相知相惜,哪怕遠隔天涯,生生世世不得見也是幸運的。」
「怎的突然這麼多感慨。」姬淵耳邊聽著墨紫幽那撩著水的瀝瀝之聲,閉眼就能想像出墨紫幽正用手掬著湯池清水潑於自己細膩光潔的肌膚上。他頓時就覺得這湯池的溫度似乎又更熱了一些。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深宮之中哪裡能有什麼珠聯璧合,比翼雙飛,」偏生墨紫幽的聲音一派淡然,對姬淵這廂的「苦難」毫無所覺,依舊邊撩水洗著身子邊道,「有的也只是許許多多的身不由己與諸多詭謀罷了。」
可惜前世,她至死也沒飛出這牢籠。
「我去鵲橋上等你——」姬淵已經待不住了,他迅速從湯池中起身,也不待墨紫幽回應便逃也似的穿了衣服出了湯池室,一路往飛橋復道去。
飛橋復道凌空而架,是玉山別宮的第二高處,立於其上可俯瞰玉山別宮中大半景致。姬淵剛行至此處卻是一楞,就見楚玄不知何時已站在復道最高處正極目眺望不遠處的攬月台,攬月台是玉山別宮的最高處,台上寬敞空曠,上無一處蔽物,是觀星賞月最佳之所。
聽見姬淵的腳步聲,楚玄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就見他面色潮紅,身上衣衫也未穿齊整,頓時調笑道,「怎的,這湯池裡沒聊夠,竟這般衣衫不整整地急急要過去尋人夜語?」
「王爺何時來的,怎不說一聲。」姬淵輕咳了一聲。
「有一會兒了,本來是要去湯池室里找你的,」楚玄看了一眼漸漸暗下的天色,笑道,「可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牛郎織女,七夕烏鵲的,就沒好意思進去。」他又抬眼看向不遠處的攬月台,淡淡道,「小時候到這玉山別宮來,我總會同幾位兄弟在那攬月台上掃雪烹茶。那時的好時光真是回不去了。」
姬淵不語,也抬眼向那攬月台看去,就見台上有一內侍正拿著掃帚打掃著落雪,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姬淵你看,」楚玄負手嘆道,「我所求已然不遠,偏卻如此孤獨。」
「王道蕩蕩,無偏無黨,無反無側。王爺所求,本就是孤獨的。」有一清冷的女音道。
楚玄一楞,轉頭看去,就見飛橋復道另一頭,墨紫幽穿了一身雪貂領玉色斗蓬,正緩緩行上來。他笑,「不錯,我心中所求,本就是孤獨的。」
語罷,他又看了姬淵一眼,不再多言,只是笑著轉身從合璧館方向走下去,留下姬淵與墨紫幽二人。
墨紫幽看著楚玄的背影皺了皺眉,又問姬淵道,「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