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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0:00 作者: 魘月
「你又為何總是不肯正面回答我?」楚玄一笑,未再追問,只是伸手拍了拍姬淵的肩,轉身道,「玉山別宮這齣《連環記》,你可一定要好好唱,莫要讓我失望。」
語罷,楚玄人已走出屋外,姬淵通過銅鏡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屋門口,微微皺眉嘆息。
***
兩日之後傍晚,相王的車駕從金陵城東南門入了城。因相王十一歲便早早就藩,自此再未回過金陵城,故而金陵城裡未設府邸,只能住在城東的驛館之中。
相王今年三十歲,相比之楚玄等幾位兄弟,他的相貌太過普通,身材瘦弱,行走時微微佝僂著背,許是性情使然,看過去頗有幾分謹小慎微的卑微之狀。
他與帶來人侍從一起進驛館,剛剛打點好一切之後,便接到皇上旨意,讓他在驛館中好生休息,明日再進宮面聖。相王便舒舒服服地讓人伺候著在驛館裡頭沐浴用膳,到了戌末時分便入睡,養足以精神防止明日面聖時出差錯。可他方才躺在,相王府的劉長史卻是忽然一臉凝重地拿著一封信來找他。
「王爺,大事不好。」劉長史一進了相王的屋子,便揮退了所有侍候的下人,又極為小心地觀察了一下門外左右有無偷聽之人,才關上門拿著一封信對相王道,「方才突然有人投書於我屋中,你快看看這信。」
相王見劉長史神色凝重,頓時就跟著緊張起來,他接過劉長史手中的信,打開一看,就見信封之中有兩張信紙,一張泛黃老舊似是有些年頭,另一張紙質卻新。他先展開那張老舊信紙,只看了一半便吃驚道,「這,這是哪來的?為何會有這等東西!」
那是一封蘇暮言九年之前「寫給他」的信,信上用語極為親昵,拜託他對成王楚玄多加照顧,更讓他找到機會不要忘記替蘇家報仇。
「這肯定是偽造的!」相王將整封信看完,已是大驚失色,「我十一歲便就了藩,與蘇家人從無往來,蘇暮言怎會寫這樣一封信給我!」
「王爺再看看另一張。」劉長史提醒道。
相王臉色蒼白地將另一張新紙展開細看,越看臉色越白,就聽劉長史道,「我方才也看過,那人信上說他手上還有許多蘇暮言寫給王爺的舊信,他威脅王爺,若是不按他的意思行事,便會將這些信呈交給皇上。」
「假的!那一定是假的!」相王驚慌道。
「既然王爺斷定是假,那不如我們將此事奏稟皇上,請皇上為王爺做主?」劉長史提議道。
相王一楞,又立刻否定,「不行!絕對不行!若是父皇當真受了蒙蔽,以為我與蘇家關係匪淺,我豈不是死定了!」他抓著那兩張薄紙在屋中緊張地在屋中走來走去,最後茫然無措地抓著劉長史的胳膊,急急問道,「阿公,你說怎麼辦?父皇多恨蘇家人啊!若是這些信被父皇知道——」
劉長史伸手安撫一般輕輕拍了拍相王的手背,道,「王爺稍安勿躁,不如我明日想法子托人從刑部將當年蘇暮言的筆跡弄出來比對比對,再做定論。」
「好好,」相王點了點頭,忽然就覺得心酸,頓時撲進劉長史的懷裡哭了起來,「我就知道進金陵城一定沒好事!所以當年母妃臨死前才讓我一定離金陵城遠遠的!」
他自小就不得皇上喜愛,母妃早喪,故而一向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不軌之舉。此次皇上突然召他回金陵城,雖然外間都傳這是皇上有立他為儲之意,但他心裡清楚著,皇上從未正眼看過他,自他十一歲就藩起就再未召他回過金陵城,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對他青眼有加,要立他為太子。
是以,他尚未起程就已是惴惴不安,生怕是他在封地上做了什麼不合皇上心意之事,才被傳至金陵城問罪。劉長史一連安慰了他好幾日,他才平靜下來。卻不想,他剛剛到這金陵城,就出事了。
「阿公,你一定要救我!」相王哽咽道,當年蘇家一案發生時,他雖遠在封地卻也是清清楚楚。以蘇皇后和蘇閣老之得寵,當年都落到如此地步,他自認自己在皇上心中毫無分量,若是被牽扯進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王爺信我,」劉長史安慰相王道,「我照顧王爺這麼多年了,何時讓王爺出過岔子?王爺先安心休息,一切等明日弄清虛實,再定奪不遲。」
劉長史原是侍候相王已故母妃的老人,當年相王之官時便從宮裡將劉長史帶去了封地,在他王府里主管一應事物,他自是對劉長史信任無比。如今聽劉長史如此安慰便也就先擦乾眼淚,安下心來。
當夜,相王在劉長史的服侍下就寢,第二日一早便進宮面聖。只因他心中掛著昨夜之事,整個人魂不守舍,皇上幾次問他問題,他都沒有反應,惹得皇上頗為不喜,早早便打發他回驛館。
回到驛館之後,相王第一件事便是追問劉長史昨夜之事。劉長史沉著臉掏出另一張紙來給相王看,「這是我托人從刑部弄出來的蘇暮言當年字跡,我找人比對過了,昨夜那封信的確是蘇暮言筆跡不假。」
「怎麼可能!」相王搶過劉長史手中的紙,又翻出昨夜那封泛黃的信紙,細細仔仔地比對著紙上筆跡,頓時急得跳腳,「他怎麼可能給我寫信!」
「也許是當年蘇家危及,他病急亂投醫?」劉長史猜測道。
「那,那現在該如何是好。」相王抓著那兩張薄紙楞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