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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0:00 作者: 魘月
    皇上一看那張墨紫幽所寫的供狀,頓時就起了疑心,這三個人既然想要殺掉墨紫幽偽裝成自殺,再把這樣一張供狀留在墨紫幽屍體旁,這分明就是有意要陷害楚烈。他立刻下令韓忠嚴審那三個人。韓忠在幽司鐵獄裡審了李興三人一整夜,這三人都咬死說是成王楚玄命他們毒殺墨紫幽再嫁禍秦王楚烈。

    第二天,韓忠將審訊出的結果呈報給皇上,皇上立即就命人將正在御書房裡處理政務的楚玄傳至永華宮正殿裡,責問此事。

    楚玄自是矢口否認,他要求親睹那張供狀並與那三人當面對質。韓忠便命人將李興三人帶到永華宮正殿後,又將那張在李興三人被囚犯撕打時弄得又皺又破的供狀遞給楚玄看。

    楚玄只看了那張供狀一眼,頓時就笑了,他看都懶得看李興三人一眼,舉著那張供狀對皇上道,「父皇,不用與他們對質了,這三人分明就是胡言亂語,誣衊兒臣!」

    「怎麼說?」坐在金座上的皇上沉著臉問他。

    「他們說是兒臣指使他們殺害墨四小姐,再用這張冒充墨四小姐筆跡的供狀來陷害三哥?」楚玄舉著那張供狀冷笑了一聲,「可這根本就不是墨四小姐的筆跡!」

    李興三人同時一楞,雖然他們對韓忠招供說這張供狀是仿著墨紫幽筆記偽造的,可他們心裡卻是清楚知道這張供狀分明就是墨紫幽自己親手寫的,怎麼可能不是她的筆跡?

    「父皇,」楚玄向著皇上下跪道,「在白石河災區時,墨四小姐曾幫著分發救災物資。災區的救災物資每領一筆都需要本人親自簽字畫押,故而兒臣知道墨四小姐的字跡絕對不是這樣。倘若我真要陷害三哥,又怎會連字跡都搞錯。這三人分明就是要陷害兒臣,還請父皇明察,還兒臣清白。」

    皇上的目光陰沉沉地看向李興三人,對韓忠道,「韓忠,立刻派人去墨府找些墨紫幽的筆跡來比對。」

    「是。」韓忠立刻吩咐人去墨府取些墨紫幽寫過的東西來。

    一個時辰之後,韓忠派去墨府的人取回了墨紫幽曾寫過的幾樣東西,是一些墨紫幽平日裡隨手所寫的字句。皇上親自比對過之後,先是詫異的發現墨紫幽的筆跡居然有兩種,一種是她現如今所寫的字跡,與供狀上所用字形字體截然不同。另一種是她往年所寫的字跡,與供狀上的字跡十分相似,卻也只像了個八、九分而已,就連皇上都可以一眼看出字跡的差別來,更別說矇騙別人。

    這麼一比對之下,皇上頓時就覺得結果很分明了,楚玄與墨紫幽稱不上極熟,但也打過幾回交道,倘若他當真要偽造出一份供狀來陷害楚烈怎麼可能會犯連墨紫幽字跡都搞錯這種低級錯誤。這李興三人分明就是受人指使想要栽贓陷害楚玄,但女兒家的筆墨哪裡可能輕易外泄,他們興許是弄到了墨紫幽從前的筆跡,才會偽造出這張筆跡只有□□分像的供狀,自然是輕易就被拆穿。

    但是皇上想了一想又覺得後怕,若是這背後搞鬼之人這一次沒有弄錯墨紫幽的筆跡,成功誣陷了楚玄,他豈不是要被那人玩弄於股掌處置了楚玄。

    皇上向來自負,生平最恨受人欺騙玩弄,更何況他與楚玄才修復了隔閡多年的父子情不久,就有人屢屢想要搞破壞,他如何能忍。他頓時就將手中幾張紙往地上一摔,向著韓忠厲聲喝問,「韓忠!你是越混越回去了!這麼大的漏洞你都發現不了還呈報給朕!是想讓朕鬧笑話麼!」

    「臣該死!」韓忠連忙跪下,又道,「皇上,臣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皇上冷聲問。

    「墨四小姐在昏迷中,曾說了一句『秦王害我』。」韓忠微微垂下眼帘,斂起眼中笑意,「不知與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李興三人心中暗驚,就見皇上的目光帶著一種譏諷地笑意再次向著他們看來。皇上雖自負昏庸但也絕非傻子,自楚玄監國這一段時間來,先是黃耀宗,如今又是這事,件件分明都是直衝著楚玄來的。如今又是誰如此忌憚楚玄,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

    「韓忠,傳召秦王進宮,再將墨紫幽也傳來,讓他們當面對質說清此事!」皇上冷冷向韓忠下令道。

    「是。」韓忠的唇角有笑意一閃而過。他站起身退出正殿,在經過楚玄身邊時,與楚玄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

    墨紫幽這一覺睡得很沉,自她進了司正司牢房之後,她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每當她要睡著時,全祖清就會讓看守女牢的禁婆將她打醒,他就是要讓她持續疲憊,人越是疲憊的時候越是脆弱,他就是要讓她在脆弱得不堪一擊時如他所願地認罪。

    還好,她總算是撐過來了。如今終於可以安心入眠。她在睡夢中感覺到自己似是被人抱起,又被人放下,飄飄沉沉,浮浮蕩盪。

    在這浮沉間,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站在通往帝園那高高的台階上向下俯視。她看見了被強征來修建帝園的民夫們靠著人力抬起巨石巨木踩著那長長的台階艱難地向上走。她看見那綁著巨石的粗繩被磨斷,滾落的巨石砸死了十幾名民夫,他們的鮮血蔓延在通往帝園的台階上,殷紅的,粘膩的,刺痛了她的雙眼。

    然後,她看見了前世的姬淵。他依舊穿著一身白,驚愕地抱起一個被巨石砸死的少年,他跪在台階上,痛苦得全身顫抖。那些赤紅的鮮血染上他的白袍,染上他的俊顏,染上他乾淨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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