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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40:00 作者: 魘月
這巷子幽深縱橫,在這夜晚的寂靜之中,腳步聲較平常更易察覺,她聽見身後巷子裡傳來的隱隱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她知道以她的速度無論如何都跑不過姬淵。
她停下了吹奏,飛快地跑向左邊出現的一條橫巷之中,又執簫於唇吹了一段《籠雀》。然後,她又迅速退出那條左巷,往右邊的巷子裡去,她知道以習武之人的耳力,單憑她方才吹的那一小段,一定能讓姬淵被引向左邊。
她往右邊巷子的深處走了許久,這些巷子縱橫穿插,四通八達,她又再拐進另一條巷子當中,算了算時間,再吹一段《籠雀》。然後,她再退出那條巷子,往相反的方向去。如此這般施為幾次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離秦王、府很遠,姬淵也被她引離秦王、府很遠。
她想,姬淵這般聰明,應當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會再去秦王、府涉險。
她終於不再吹奏《籠雀》,將自己隱入暗處稍作休息,才略略放鬆下來,卻聽見有急急的腳步聲已經追到。
「是誰!」她聽見姬淵在問,「是誰在吹《籠雀》!」
她在一瞬間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她聽見姬淵的腳步聲在四處亂走,他不停在問,「到底是誰!出來!」
她終究是不發一聲,只是默默地將自己藏在幽深之處的陰影里。
她救他,並非因為她諒解他,只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一生無論姬淵做了什麼惡事,她可以厭惡他,可以鄙夷他,可以不跟他相認,但只怕絕對沒辦法看著他去死。
上次如此,此次依舊如此。
姬淵,終究是她心頭的磨滅不去的刻印,那刻印是她前世最真實,最美好,最無法忘記的記憶。
她想這是命中注定的,他們前世攜手共死,所以今生彼此之間難以放下。
老天爺註定要讓她在今夜救他。
姬淵的腳步聲在巷子裡四處走動了許久,曾有幾次,他接近了她的藏身之處,但終究沒有發現她。
「你到底是誰!」
最後,她聽見他在喊,他那一向清冽如冷泉一般的嗓音已經因為呼喚她而微微沙啞。她微微咬住下唇,在陰影里一動不動地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四周安靜了許久,久到墨紫幽確定姬淵不會再回來了,她才緩緩從藏身之處出來。悄悄擇了一條與姬淵腳步聲離去方向相反的小道,繞回去找馬車。
飛螢正一臉焦急地等在馬車邊,看見她回來便急急道,「小姐,你到底去哪了?」
墨紫幽輕輕搖頭。
「我方才似乎聽見小姐的簫聲了?」飛螢又問,「吹的好像是那個姬瘋子喜歡彈的曲子?」
「你聽錯了。」墨紫幽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只淡淡道,「回去吧。」
「是麼?」飛螢皺了皺眉,就見墨紫幽把手遞給她,她趕緊扶著墨紫幽上車。
馬車在夜色中按照原本的路線駛向墨紫幽的鋪子,仿佛剛剛墨紫幽的離去,不過是這段路上稍稍偏離又回歸原路的微不足道的插曲。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了半天才知道鎖文的原因,原來「秦王、府」這個詞出現超過三個。。。OTZ。。。為啥秦王、府會是敏感詞?
【注1】:宋代無名氏所作
第71章
那夜,《籠雀》孤獨又不甘的曲調一直糾纏在墨紫幽的夢裡, 在夢中她聽見姬淵在琴聲中不停在問, 「你到底是誰!」
因這一夜夢魘, 第二日一早, 墨紫幽醒來時便覺得頭疼欲裂, 只是還未等她喚人來伺候梳洗, 便聽見陣陣琴聲入耳——《籠雀》。
她微微一怔,還未梳洗穿戴,便披衣直接走出屋去, 站在院子裡往梨園方向望。皇上賜給姬淵的梨園離她這裡也極近。只是,她站東小院中,仍然看不到梨園的屋脊。但《籠雀》的曲調,卻是聲聲清晰入耳,徘徊不絕。
「小姐起來了?」飛螢走到她身邊問,「奴婢服侍你梳洗吧?」
墨紫幽靜靜望著梨園的方向沉默不語,飛螢也向著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撇嘴道, 「這個姬瘋子彈這曲子彈了一整個晚上,是不是吵得小姐沒睡好?」
「他彈了一整夜?」墨紫幽轉頭看飛螢。
「是啊,」飛螢點點頭道,「奴婢夜起時就聽他在彈,早上起來他還在彈,而且彈來彈去就只這一首。」
墨紫幽聽著琴聲沉默不語,原來她夢中的琴聲真的是姬淵在彈, 難怪那般執著不去。
可那執著不去的琴聲卻又忽然在一曲收尾處停下,未再響起。
墨紫幽微微一怔,既有幾分失落,卻也鬆一口氣,卻聽飛螢笑道,「他終於累啦,我還以為他準備再這樣彈到天黑呢。」
「服侍我梳洗吧。」墨紫幽微嘆了口氣,轉身正要進屋,卻聽侍劍在她身後道,「小姐,雲王出事了。」
「雲王?」墨紫幽回身看侍劍,就見侍劍沉著一張臉走進院門來。她皺起眉頭問,「他出什麼事了?」
「外面現已傳得滿城風雨,說是昨夜刑部在秦王、府的書房中,抓到了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幕後主使,正是雲王。」侍劍道,「聽說,皇上看了刑部呈上的案卷後,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將雲王關入刑部大牢,著三司會審此案。」
墨紫幽微楞,果然,她昨夜的直覺沒有錯,秦王、府果真有問題,只是為何會是楚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