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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35:29 作者: 大白是只貓
祁圓一直覺得他爸和他從未謀面的爺爺一樣,起名的時候肯定都沒翻字典。什麼方啊圓啊東啊的,要多沒新意就有多沒新意。
他爺爺估計是個音樂愛好者,起初想給他爸取名叫祁東強,被他一樣未曾謀面的奶奶堅決否定了。
說你怎麼不乾脆叫祁德隴東強呢,這不光是個洋名,以後還怎麼也得是個演奏家。
後來大概是爺爺想想也對,不能這麼早就給兒子規劃好人生,得讓他自由發展,上戶口的時候就給報了個祁東。
祁東的爸媽是在50年代末鄉村大建設的時候結識的,但還沒等祁東長到上小學,就因為麵粉加工廠一次嚴重的安全操作事故引發的爆炸雙雙遇難了。
走了的人已經走了,留下個懵懵懂懂的小蘿蔔頭。組織上經過調查,發現祁東他媽的不少親戚都還在W市,遂把小祁東送到了他外婆家。
60年代中期,最困難的三年雖然已經過去,但是連地主家都沒有多少餘糧。更何況是擠在一個兩層樓私房裡,三代同堂拉拉雜雜有二十幾口人的大家庭。
小透明祁東東家一口飯西家一口粥地長到了十幾歲。好歹他外婆還是給他上了學的。
只是這貨初中還沒上完,就開始滿腦子惦記著怎麼找路子弄錢花了。等到十六歲初中肄業,已經是個打過零工擺過攤兒,賣過襪子倒過票的主。
他舅覺得年輕人還是應該學門手藝,就給介紹去了他朋友陳曉夢女士的爸媽家做學徒。
陳曉夢的父親是油漆工出身,木工、水電、泥瓦活也都會做,手下有好幾個學徒,儼然一個現代小包工頭。那會兒做學徒是沒有工資領的,在師傅師娘家吃飯,師傅給安排住處,純幹活,不拿錢,順便學手藝。
祁東剛去的時候頗受師傅師娘喜歡,這小子好歹讀過幾年書,人聰明,不是一味地死干,師傅做事的時候他盯得賊緊。
十八九歲的少年,人長得挺精神,嘴也甜,師傅也想好好帶著他。不曾想這廝學著學著竟把人家的獨生閨女給騙了去。
居然還暗度陳倉珠胎暗結。把他師傅氣得差點拿鏟牆的鏟子鏟了他。
誰家父母不希望女兒嫁個好人家。倒不是說他們嫌貧愛富,只是這個祁東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個小光棍。
無父無母的,沒哪家放心把女兒嫁給這麼個人。好歹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女兒,總是怕她以後會吃苦。更何況是不聲不響地就把他們寶貝女兒的肚子搞大了,你說氣不氣!
老兩口苦口婆心勸不動閨女,只好揚言要麼你們倆斷了關係,要麼跟我們斷了關係。奈何陳曉夢女士也是頭倔驢,毅然跟這個一無所有的貨走了。
祁東這邊也只是學了個半吊子手藝,小兩口商量了下,把祁東前幾年混社會攢下來的一些錢盤了個小菸酒店,就這麼做起了小生意。
平時他去進貨,陳曉夢看店,他回來了就他忙著。日子過得快,沒多久祁方就來了。陳曉夢他爸媽畢竟捨不得女兒,期間已經偷偷來看過好幾次,這回見外孫都生了,趕緊地過來照顧,雖然還是不待見這個准女婿。
幾年之後小兩口生意做得著實不錯,雖然住得不怎麼樣。
房東租了個慷慨附送小閣樓的貨倉給他們,平時下面堆貨,閣樓就一家三口住著。陳曉夢她爸媽有意叫他們搬回去住,但是陳女士想了下祁東的處境,決定還是維持現狀,等祁方大一點租個正常點的房子就行。
再後來祁圓又意外來臨,兩家的關係越來越緩和,直到今天。
照理說這麼個俗套的我家長工愛上我的故事,一般都得以「可恨長工飛黃騰達秒變心,痴心小姐任勞任怨慘遭棄」這麼個結局收尾才科學。
可惜天不遂人願,陳姑娘大概是骨骼驚奇。祁長工不僅兢兢業業地為這個小家奮鬥,20年來不斷地致力於宣揚自己妻管嚴的偉大形象,撒起狗糧來從來不分時間地點場合。
就連當初反對他們的陳家爸媽都看不下去。直言小東啊你注意點,別把我們家曉夢寵壞了啊,這之前多懂事的孩子啊,現在這脾氣怎麼跟每天含著個摔炮似的。
陳曉夢女士今天是買了菜回來的,他老公提著,進門就喊了一聲:「祁大祁二,我們回來啦。」
祁圓聽到開門聲就從房間裡竄了出來:「爸!媽!」
響亮地喊過之後看了眼他爸手上的菜:「誒不錯,今天有口福了。」說完接過拎去了廚房。
等祁圓從廚房走出來看見祁方才剛到大門口,頗為斯文地微笑著喊了一聲爸媽。
有時候祁圓都覺得他們不是親兄弟。
祁方從小克制內斂,在外人面前永遠一副臉上寫著:我是好孩子我超乖的表情。性子也是不急不慢,做什麼事情都很有計劃。
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才會展現出毒舌和暴躁的一面,有時候他覺得他哥就是個變態,專以折磨他為樂。
跟他們打過招呼之後陳女士就去廚房大展身手了,祁長工負責打下手兼陪聊。反正他就喜歡待廚房裡,遞個鹽罐子剝根蔥什麼的也好。
祁圓看著他哥,他們兄弟倆長相都隨媽,膚色倒是一人挑了一個隨。
祁方生得早,挑了他媽的白皮,祁圓生得晚,沒得挑了,只好隨了他爸的小麥皮。
祁圓覺得大概這智商也是被祁方挑剩下的,從小到大祁圓學習都不怎麼拿得出手。小升初的時候是學區直升,中考前被迫突擊一百天加上上蒼的眷顧,居然吊車尾進了個市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