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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37:39 作者: 顧沉知
正如他所想像的那邊,話已一出口,禁衛軍面面相覷臉上儘是茫然。
蕭瑜意識到了身後的躁動,忙安撫道:「他們說得都是假的!聖心如何企容你們隨意揣測!」
「聖心究竟如何,重要嗎?」
沉默許久的蕭珩突然開口,空洞的目光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幽深。
方才他所說的那句話,聖心如何不重要如今蕭珩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青史由勝利者書寫,成王敗寇,此番若是輸了真相究竟如何又有誰在意。
胸腔間一陣氣血翻滾,蕭瑜強忍住喉嚨間的噁心感,抬眼時看見蕭珩手中的弓箭緩緩抬起,對準了自己。
「你想幹什麼!蕭珩!我可是你兄......」
一陣寒風割破寂靜的夜,蕭瑜心口一窒,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他愣了許久方才微微轉頭,蕭珩射出的那一箭筆直地插在身邊的霍銘心口中。
人只掙扎了幾下,便斷了氣。
統領已死,身後的一眾禁衛軍紛紛棄刀投降。
蕭珩微微抬首,聲音冷峻,吩咐道,「留著活口,交宗人府處理。」
上一世他雖斗贏了蕭瑜,卻也落得個手足相殘,性情殘暴的名聲。
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次。
他要讓天下人清清楚楚地看著,弒父殺君,意圖謀反的人是四皇子蕭瑜。
還有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罪名,總要有人來背才是。
......
養心殿前寂靜無聲,紛紛揚揚的雪花將地面上的血跡覆蓋。
一雙淡藍色的繡花鞋緩慢地走進養心門,來人行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像是怕被地上的血腥污穢弄髒了鞋子衣裙。
殿內沒有掌燈,大門被輕輕推開時,手間一片黏膩。
借著手中燈籠的光亮,看見指尖沾染了些許暗紅色的血跡。
到底還是弄髒了......
房間內殘餘的蠟燭被依次點燃,隱約間可以看清床榻上筆直地躺著一個身穿龍袍的人。
殿內靜地落針可聞,靠近幾步時床榻上的人卻無半點呼吸聲。
寂靜中,來人長嘆了一口氣。
「別裝了,陛下。」
話音落下許久後,床榻上的人眼睫微微顫抖,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片昏暗中,借著燭火搖曳的光,光承帝看清了眼前人。
是那個讓他愛慕了半輩子,卻拿她無可奈何的宸貴妃,許昱晴。
柔情僅僅存在了一瞬,立即被心中的疑惑所取代。
光承帝微微皺眉,氣若遊絲道:「你怎麼在這兒?」
「臣妾聽聞,陛下年幼時在宮中處境艱辛。曾被人捂住口鼻加害,閉氣假死方才僥倖逃過一命......」
宸貴妃目光下移,同床榻上的光承帝對視。
「臣妾怕陛下沒死,特意過來再送陛下一程。又怕陛下死的太容易了,叫臣妾不能安心......」
光承帝本就病入膏肓,方才同蕭瑜一番爭執已經用光了他的力氣。
此時聽著宸貴妃如此狂悖之言,只能幹瞪眼卻無可奈何。
「你!你居然恨朕至此,妄朕這麼多年對你一片真心!」
宸貴妃嘴角生起一抹冷笑,「陛下的真心,臣妾受不起。」
光承帝顫抖地伸出手,指向她。
「朕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朕畢竟是一朝天子,不論是江山社稷還是皇權至尊,都是朕作為皇帝應行之舉,怎可因為情愛動私心。」
「是嗎?陛下敢對著列祖列宗發誓自己當真沒有半分私心嗎?」宸貴妃語氣中帶著寒意。
「當年沈家軍同敵軍廝殺苦戰三日,仍舊未等來援軍,究竟是到得晚了,還是陛下你壓了消息遲遲不派兵增援?」
光承帝一怔,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是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如此......
宸貴妃閉了閉眼,道:「皇后娘娘被禁足之時,臣妾便猜到了一些。」
她面色平靜如湛藍的湖水,輕嘆出口,「這些日子,臣妾時常會做一些夢,夢到很多人。有兄長,三弟四弟、小舒、阿凜、阿屹...還有王皇后,劉貴妃和這宮裡每一個熟悉的面孔......」
「有時候臣妾在想,若是這些事都沒有發生,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應當過著原本順遂的人生,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白頭偕老。可是這麼多的人,卻都因為陛下生活的如履薄冰,飽受分離之苦。」
光承帝劇烈地喘息著,一字一句質問道, 「所以,你今日過來是要取朕性命給沈屹報仇?」
宸貴妃面上浮現一抹淺笑,「這滿京城,想要陛下性命的何止臣妾一人...七皇子是個好孩子,臣妾不忍心他因陛下你餘生過在仇恨與懊悔中,所有的恩怨糾葛就由臣妾來做個了結吧。」
養心殿的大門被人推開,女官芷蘿捧著一碗湯藥走上前。
宸貴妃接過碗,低頭看他,「今日過後,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四皇子殿下弒父殺君。
「陛下你,放心的去吧。」
養心殿內,嘶吼聲陣陣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沒了聲響。
千機飲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而是在喝下後毒素一點點滲透進五臟六腑,疼痛隨著時間疊加,直到人再也支撐不下去。